立了许久，

那是一元婴期的血尸。

如果被它发现，就算它现在只是一浑浑噩噩的血尸，北沫也没有丝毫生存的机会，逃都逃不走，但北沫不顾危险，在原地注视了它这么久，是因为它对他来说，曾经是一个很重要的。

那血尸，赫然就是云中七子之一的玄清子！

那位曾经手把手教他练字的李若凡师伯。

云中七子是蜀山剑派仅次于玄天宗，丹辰子，天雷双剑的中坚物，在修行界中的地位，不弱于一宗宗主。

北沫的心中再度涌起一悲凉之意，以前那个清雅如竹，风流倜傥，被誉为蜀山之玉的玄清子师伯，如今也变成了一游于荒野的污秽的无知怪物。

那血尸摇摇晃晃地朝峨嵋峰顶走去，北沫缓缓摘下身后的长剑，右手反握剑柄，剑身紧贴手肘，左手中食二指骈指如剑，置于右手手腕处，对着玄清子所化的血尸遥遥行了一礼。

这是蜀山弟子最隆重的执剑礼！

直到血尸消失在视线外，北沫依然在原地凝立了许久，方才放下长剑，眼角处，有一滴不知何时淌下的热泪。

他们蜀山，是真的亡了。

北沫拭去那滴泪水，接着继续朝峨嵋后山走去，转过一条自山顶流下的小溪，溪水潺潺，溪边蹲着几名血尸，依稀可辨生前的模样极为俏美，只是现在却一个个在溪水边抓起一条条游鱼，直接塞进中撕咬，满脸血污犹自不觉，它们的眼中只剩下了手中的食物。

北沫漠然地从它们身后绕过，强迫着不让自己不去看它们，他很怕多看一眼，自己好不容易稳定的绪就会再度崩溃。

因为那几名血尸他同样都认识，就在大战发的前一天，这几名子还甜甜地叫着他姐夫，她们都是陈玉绮的师妹。

跨过小溪，是一片风景秀美的山崖，崖山长满了星星点点的黄花，这里就是黄花崖，崖下有一片空地，散落分布着数十栋雅致的楼阁，而在楼阁间，同样有一些血尸在来回游。

北沫的目光，从那些血尸的脸上，一个个望过去，在确认了并没有自己最担心的那个的身影之后，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后，他朝那栋再熟悉不过的楼阁潜行而去。

北沫并没有选择将那些游的血尸清除，包括溪边的那几名，虽然这些血尸实力最强的也不过是第三境虚境而已，手中有剑的北沫可以轻松地杀灭它们。

事实上，从剑律峰一路行来这里，只要不危及到他的生命，北沫没对任何一个血尸出过手。

毕竟这些血尸曾经都是蜀山弟子。

剑律堂内，依靠刀阵斩杀了数百血尸，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可以，北沫希望它们就这样在蜀山中自生自灭吧！

这是北沫此时的想法。

俏无声息间，北沫来到了属于陈玉绮的那栋阁楼前。

然后他的脸色倏然变得一片苍白。

阁楼的朱门大大地敞开着，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可见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在门后厅房内来回走动。

那身影背对着大门，一有些凌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鬓发间着一朵黄花。

一朵早已枯萎的黄花！

北沫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很清楚地记得，大战发的前夕，陈玉绮送给他一盆千生荷，而他则在黄花崖上摘下了一朵小黄花，在了玉绮的鬓间。

北沫僵硬着双腿，茫然走进了阁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