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老糊涂了，这么多年了，眼没治好过？”

银发的老闭着双眼，他的眼畏光：“没有，治好了，神王才会不放心，我现在只想当一个安安稳稳的废物。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两吃饭的场子，已经从包子铺换到了酒楼上，柳佞脸色醺然地把脸贴在酒壶上，用筷子敲着碗，发出当当声响。

银发老伸出手阻止道：“只有乞丐才会这么。”

柳佞反而哈哈大笑道：“我在神王面前就是乞丐啊。”

小宦官站在门外，恭谨地低着，来往的用好笑的表看着他，用扇子挡住嘴窃窃私语，他垂着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既然有那种东西，何不看看罗刹海？”

柳佞抿了一酒，脸上闪现着幸福的红晕：“想你儿子了？不是我不想看，而是看不到，那边似乎是一片陷落之地啊，又仿佛被什么保护，不过我可以给你引荐一个，她在罗刹海，有一双眼。”

“何？”老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波利，她回来了。”

银发老的眼皮颤动得越发明显，但他最后却用一个声调上扬的“哦”字，结束了关于波利的对话：“罗刹海的事，我并不担心。”

柳佞却依旧说道：“说起来，你以前跟波利，还是有些的，不去跟老朋友叙叙旧吗？”

银发老略带无奈地说道：“整个漆鹤道都知道，波利已经死了，您身为帝师，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吗？”

柳佞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我老啦，这些事都记不太清楚了，多谢你的提醒。”

柳佞快活地大笑着，小宦官小心翼翼地回，但隔着门板，他也看不到门内发生了什么。

柳佞一挥手，拊掌大笑道：“门外还站着一个孩子呢，承蒙您这么大的手笔，老子我吃了神王的又吃了自己的学生的，肚子现在饱得很，门外的孩子跟着我一路，负责替神王监视我的行踪，到现在肚子还饿着呢，不如请他来吃一顿？”

柳佞说完，却不等他的回答，径直站起来打开了门，小宦官一惊，对上了柳佞的脸。

大部分时候，银发老都在沉默，柳佞说起来百无禁忌，从神王之前惨了的，到被神王杀死的儿子，刺杀过神王的，神王殿中埋在土壤里的密信，神王早年跟着他做的无耻之事。

这些事被柳佞这张嘴翻出来，说得要多鲜活有多鲜活，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小宦官听得心惊跳，同时心里想着，原来神王当年也是这么一个活生生无比豪迈的物啊，原来神王当年也有心啊，原来帝都里的各位大们在暗地里较劲被打了脸第二天还是要笑呵呵地见面呢，原来漆鹤道的诸位城主之间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原来有为大手里握着数以万计的私兵，原来土神贪污的钱已经堆满了整整一个院子。

小宦官低着吃饭，柳佞说得眉一跳一跳，得意极了。

银发的老始终沉默着面带微笑。

小宦官心想，把今天听到的消息放出去，大概能把整个帝都掀翻一遍，但他又知道，神王可能对这些事也是无可奈何，他毕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神王了，他不能重新骑上战马冲向战场，他再也没有勇气一剑斩断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银发老问道：“你说这些，不怕神王来问罪吗？”

“他能怎么来问罪，猪突猛进？”

柳佞唆了一蟹，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小宦官拨开螃蟹的壳，螃蟹露出了最肥美的蟹黄，他递给柳佞，柳佞摆了摆手，让他自己吃。

小宦官又把螃蟹递给银发的老，老也摇了摇。

小宦官低着，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螃蟹发怔。

柳佞笑眯眯看着他：“吃啊，好吃啊。”

小宦官愣了一下，低啃了一，他想起自己当年刚去露台的时候，神王把沾着自己呕吐出来的秽物的递给他，让他吃。

他那时觉得自己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想跳起来一刀结束了神王的命，但他最终还是吃了，他一边吃一边谄媚地笑着，抛弃了自己所有的尊严。

神王殿里的所有都笑了，那笑声几乎冲了露台的屋顶，仿佛让他的灵魂都浮在半空中，无法回归。

小宦官的肚子放肆地叫了一声，他呆呆地看着两个老，柳佞着烟，说道：“你不吃这些东西也只有拿过去扔了，付钱的不是我，不用看我。”

银发的老微微颔首，示意他随意。

小宦官忽然抓着桌子上的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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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回去啦，再不回去，神王就要下令搜城了。”柳佞笑呵呵地站起来，看着小宦官，“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小宦官的心在瞬间狂地跳起来，他凝视着这个面如枯松的老，他不知道的对方是不是在说谎。

他的上一个心愿，是神王许诺的，神王让他去看他的家，但神王后来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他也没有再说起。

他没有所谓的家，神王也再也没有所谓的诚信。

这是漆鹤道一天的黑夜，小宦官知道距离柳佞承诺的时间已经晚了，但他却没有催促这个老。

柳佞揽着小宦官的结伴游在帝都当中，他高高举起酒瓶，把烟杆在自己的背后。

绚烂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帝都的夜晚，成群结队的行走在街，或高声谈论着诗词歌赋，或坐在戏台下看面容哀凄的唱着歌，小孩们提着灯，手挽手跳过街，金色的钟悬挂在高处，在帝都漾开一圈又一圈的庄严声响。

流火一样的灯光，从帝都的这一，烧到另外一，每个的脸上都带着醉生梦死的欢愉，他们知道今夜这些欢愉不会结束，明天还会继续开始，他们有漫长的生命在这里消耗，他们是伟大的神。

小宦官心神不宁地跟着柳佞的脚步，心有些发痒，如果柳佞肯带他走，那他就可以永远永远离开那个冰冷的露台了。

他的脚步在夜晚有些愉悦的雀跃，像是要生出翅膀飞起来了，他能离开吗？他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吗？这个念就像是野的种子，今夜种子上忽然落下了一滴雨水，于是这棵，在他心里疯狂生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