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广粟走在路上，垂首看了脚下石子沙土半响后，才犹犹豫豫地说道：

“当我的确在烽燧上候望，但钱橐驼却拿了酒与脯上来约我共饮。”

“我一时贪嘴，喝得昏昏沉沉，未能注意外形，可能，可能有看走眼的时候……”

……

“燧长回来了。”

任弘等一回到虏燧，钱橐驼便热地打着招呼，这小老因为年长，在燧里地位仅次于宋万、韩敢当，不仅在燧中负责造饭，还有缝补的技能，眼下手上正拿着一张毡皮：

“燧长给赵胡儿的毡笠是好东西啊，有了此物，就不怕巡逻时烈晒了，老朽看了几眼，应是能缝制的，只是需要皮革，正好刘屠带了些回来。”

正坐在钱橐驼对面，与之低声聊天的矮个燧卒也连忙起身，对任弘见礼，却是个面色发黄的青年：“燧卒刘屠，见过任燧长！”

这刘屠是刘燧长的亲侄儿，先前告假，是与另一个燧卒，一同去参加刘燧长的葬礼……

任弘问了几句刘燧长葬礼的事，问道：“另一个燧卒何在？”

刘屠笑道：“他老母病重，回了家，让我代为告假。”

那个燧卒常与刘屠一组，共同巡视天田。

任弘所有所思点了点，这时候，却听到外传来一声哀嚎：

“任燧长，放了小罢！”

叫嚷的是早上抓回来的冯宣，他被栓在狗舍旁边，只等明天派押送去步广候官处。

先前冯宣大概是受伤加脱水，蔫蔫的，眼下吃了点东西，睡了一觉这会才醒，却是神多了，一个劲地求饶。

赵胡儿不理他，只靠在坞下，认真用小刀雕琢着手里的胡笳，而冯宣见任弘走过来，叫得更起劲了：

“任燧长，我若是被索氏抓回去，恐怕要被活活打死！”

任弘看着他道：“你还指望我放了你不成？”怎么可能，不管冯宣逃亡是否有可原，作为燧长，私放亡可是大罪。

冯宣压低了声音道：

“不敢，但我可以代北山匈虚实，戴罪立功啊！”

这时候，正好伍佰韩敢当从烽燧上结束候望下来，闻言踢了冯宣一脚：“敦煌的戍卒又不出塞击胡，你代虚实有何用？”

敦煌的边塞守备是很保守的，四个都尉府，屯戍、候望部队加起来虽有四千多，但都是以守为主，毕竟这边少啊，才三万，很难支持大规模的军事远征。

所以河西四郡，一般是酒泉张掖那边主攻，敦煌就负责好好看好玉门阳关丝绸之路就完事了。

不过听韩敢当的语气，他对这种消极守御很有怨言，任弘从吕广粟和张千处打听到了，韩敢当之所以对胡满是怨恨，是因为数年前一次匈塞时，杀了他的妻、子……

恨屋及乌，也难怪韩敢当常对赵胡儿恶语相加了。

“定会有用！”

冯宣病急投医，嚷嚷道：“我要说的事，与烽燧候望有关！”

韩敢当乐了：“难道你还要说，匈即将塞不成？”

“不是，但近来，常有从塞内，向北山匈偷贩铜铁器物，我在胡地时亲眼所见！甚至还有弩机兵刃！”

冯宣道：“而那些器物，据说……”

“就是从这虏燧附近运出去的！”

……

ps：第二章需要修改，下午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