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卷纸，“明是林盟主冠礼，小奉朱公之命，特向林盟主奉上贺礼，庆贺林盟主成。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他踏上几步，走到我面前，将纸卷缓缓展开。我摒住呼吸，全神戒备，向纸卷看去。纸上并无迷药，几乎每个字的边缘微微泛黄，这张纸已有年。一望之下，这字体竟是前朝名动天下的鹤书，奢帝萧望的成名字体。

眼前这张纸，竟是萧望亲笔所书。

再看纸上详细，竟是叫一个名为“素声”的子好生抚养两的私生之疏离。

又是疏离，又是私生！

想不到这朱袭竟是如此地不死心！眼见积艳山上毫无动静，竟又想到找来伪造奢帝书信。

我向灰衣讽刺道：“你家主公不知我略通书法么？即便是这奢帝独有的求贤字体，我也只需练上两个月便能与真迹有九成九像，何况世间远胜于我的书法高手大有其，我如何能相信这确是奢帝亲笔信？”

灰衣眉眼不动地淡淡一笑，道：“正因林盟主是书法名家，朱公才断送小来送此信给林盟主，相信此信是真是假，旁看不出，林盟主定然看得出来。”

他转身将书信放在桌案上，向我一颌首道：“信函既已送到，小这便告辞了。”

他明知我不可能起身追赶，竟是打开了房门，如出去游花园般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门外随即响起叫喝呼哨声，急促脚步声，兵刃出鞘声，锣响警报声与暗器空之声。

郭灵气急败坏冲房内道：“郎君，那刺客……”

我摇一摇，示意他出去将门关上。

我慢慢洗完澡，从澡桶起身，以布巾揩身上水，穿戴整齐，拿起桌案上的书信展开，再看一遍。

“鸣驺谷，鹤书赴陇。”

单看字体，确确实实是奢帝闻名天下的鹤书。只是这专为求贤所用的字体，此处却偏偏用来讨论与大臣之妻的私生之，真是莫大的讽刺。

而这笔法，更不太像是伪造。

我仔细回忆在教我书法的三位先生处所看到过的奢帝真迹，越回想便越是觉得同出一，不类伪造。

莫非这果然是奢帝的亲笔信？

莫非萧疏离果然是奢帝的私生？

她因是子，不便出面，因此与表兄言眺勾结，先令言眺占据副盟主之位，他时机成熟再将我除去，随后言眺便可顺理成章接管南剑之盟？

且不论亚父是我认的亚父，张远是我亲拜的大将军，单我亲部龙骧军便有三万。我若一旦亡，他们又怎会毫无怀疑，听令于言眺萧疏离？

不，言眺虽怕我误会，不敢触碰金弦弓，萧疏离却是毫不忌讳地用过金弦弓。她若果真是奢帝之，因不敢持有金弦弓而找我当个傀儡，又岂敢用金弦弓来杀方远华？

那是我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更何况泽兰城里她几乎陪我饿死。

这书信必定是朱袭派所伪造，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继续行那离间之计，好让南剑之盟起内讧四分五裂，他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我忽地想起耿无思，他如今依赖言眺的解药而活，我若有不测，言眺是否会以解药控住耿无思与张远对抗？

一时间心里反反复复，我难以决断。

我换上了彩衣，一路去往族庙时，只见各色族、积艳山诸将与各方来使早已熙熙攘攘挤在庙外观礼。我向群略一张望，未见到师父，心下失望，心中却也知晓师父素清静，断不会出现在如此杂场合，只盼她在少之际悄悄现身，便是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来到族庙东阶上，我依礼面南而立。言眺作宾赞，将纚、笄、栉放在席南。

象征少年的脑后披发已经束起，我一时颇不适应，只觉颈后微凉，又有些空。

亚父穿着玄端服，系着赤蔽膝，双手微执，请我就席，言眺也在席上坐下，并替我梳理发，又用缁纚束好发髻。

初加缁布冠，亚父唱到：“令月吉，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我东房，换玄端服，系赤蔽膝，再出房。

二加皮弁冠，我回东房，换素积，系白蔽膝，再出房。

本应在旁观礼的王祁忽地轻步上前，低声在我耳边道：“主公，适才主公更衣之时，那宋礼城不知何故，带了他的五千骑兵一声不响便撤了个净，一个也没有留，不知是否有诈？”

我想了一想，也不知为何，低声道：“你先派跟着，再去知会柴衮和吴悝小心戒备，我自会与亚父商议。”

三加爵弁，亚父唱完词，我低声道：“宋礼城忽然撤走马，不知是何缘故？我已令王祁派跟着。”

亚父微一沉吟，道：“无妨，料想不是为了主公，勿需担忧。”

我回房换纁裳，系赤黄蔽膝，又再出房。

四加玄冕，彰显我一方诸侯的身份。围观族与诸将顿时欢声雷动，有些族甚至高喊道：“三郎王！三郎王！”我高举双手示意众悄声，转向亚父，等他赐字。亚父高声向我道：“意儿，你今加冠成，为父特赐你冠字‘砎尧’，惟望你今后‘砎如石焉，明如尧舜’。”

我向亚父再三称谢，心知亚父是在委婉提点我心肠不够狠硬，是将来坐天下的大忌。

取字完毕，赵储芫、罗灵通、孙贵立等派出的各方使节纷纷上前道贺，向我献上贺礼。

黄昏之时，王祁所派之回转，报曰：“宋礼城趁今孙贵立去陇焦为其岳父贺寿之时，率五千骑涉霍河而过，抄近道从后方赶上孙贵立，当场将其斩首。”

我心中一凛：“这宋礼城好的谋划！”与亚父对望一眼，亚父也是面色微变，半晌道：“宋三太岁，果然名不虚传！”

我这才知道，他原先在我面前种种飞扬骄横，心直快毫无城府，都是装出来的。

堂外已响起脚步声，一大踏步走进来，正是宋礼城。

他进门向我扠手一礼，笑道：“在下因去斩杀孙贵立，因此不得参与林盟主冠礼，失礼失礼！”

我心想他无故撤走，我定会派跟踪，此一节双方心知肚明，倒也不必做作，遂应道：“无妨，兵贵神速。宋三将军今杀了孙贵立，于杜公面前，可真是天大的功劳。”

宋礼城又是一脸得色，却道：“哪里哪里。我大哥查知孙贵立的岳父今七十大寿，我二哥领重兵把住了朱袭援兵的必经之路，代将军守住了天川，我这才一击奏效，杀了那孙贵立。”

亚父笑道：“如今孙贵立已死，杜公与贤昆仲一统葵山西道，贤昆仲所立誓愿应验，都可以娶妻成家了。”

宋礼城面上微微一红，看我一眼，眼神里难掩喜色。

我本有意与杜俊亭结善，将妹妹许配给宋礼城，只是间所见，妹妹对此不假辞色，恐怕不愿嫁他，因此心中斟酌一番，还是未开许亲。

宋礼城见我许久不开，忽然道：“在下此番前来，还奉了杜公之命，要送林盟主一份薄礼，以庆贺林盟主加冠成。”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份礼单，给郭灵。

我随称谢，顺手翻开礼单一看，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

只见礼单上赫然写着“良马五千匹”！

亚父见我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