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仍旧是那个不可测的纣王。

百无聊赖地过了半天，子受都快睡着了，忽然被敖烈叫醒。

“陛下，李尚书求见。”敖烈低声禀报。

“噢？李靖？都查清楚了？”

子受打了个哈欠，终于坐直了身子。

李靖匆匆拜见，脸上带着疲色：“臣李靖，拜见陛下。”

子受摆了摆手，他只想快点完事：“李卿家辛苦了，上烤，天色正好，咱们边吃边说。”

他指着不远处用石围成的炭火，旁边还有两三个御林军负责烤鱼。

石块是在淇水边上捡的，是刚才在河边遣钓的，就当是出来郊游了。

呃....

李靖只犹豫一会儿，就吃了，还是陛下想的周到，他们这些官员吃饭都没顾上，尽在查事了，其实饿肚子办不好事。

觉得肚子沉甸了几分之后，李靖沉吟道：“陛下，臣等已有判决。”

“但讲无妨。”

“刁民法，殊为可恶，新法初行，不可示弱，但以法决罪，无须顾虑他事。”

没啥好说的，大开杀戒，便是伯夷、叔齐这种心软之也看不下去了，不说，还有刺驾？

连犯了罪的流民都不杀，怎么收服贵族，怎么威慑诸侯？这大商的天下还要不要了？

子受问道：“刑场建好了？”

李靖应道：“围出了一处地方。”

“走，带朕去看看。”

“遵命。”

子受动身，走到刑场。

刑场之中，欧阳天禄正在宣告判决。

刑场之外的吃瓜群众们便是与此事无关，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无不感受到律法威严，至于那些犯的亲眷家属，则更是不堪，纷纷垂，整个身子瘫在地，无声的哭泣着。

在行刑前不允许相见，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朋受刑，不少暗中抱怨，朝廷便是一点仁义之心都没有，也太过无！

看热闹的万千百姓发现纣王的御驾到了，忽然寂静起来，他们都知道，一切要开始了。

以往在朝歌刑场看杀时，他们还有心纷纷议论，现在却没了。

太多了，涉及到的数实在太多了。

淇水河畔的刑场虽然很简陋，甚至说只是个围出的空地也没有错，但毫无疑问，比朝歌刑场大了数倍。

们想到了买炭立信，想到了集市中静立的石碑，不禁相顾摇，低声叹息：“何以至此？”

“将涉事员押进刑场——”

随着欧阳天禄一声令下，围着刑场的玄鸟卫让出几个身位，形成一条甬道。

一队玄鸟卫在刑部官员的带行下，分成两列，将长长的犯队伍押进刑场。

这些涉事员被粗大的麻绳拴着手脚，每两一串，足足串了数百串，这还只是杀、伤的犯。

他们被压着，缓缓走到刑场中央，与其一同到场的，还有那二三十个行刺的刺客。

四野高地上的吃瓜群众鸦雀无声，想着这密密麻麻的群不一会儿便会落地，每个的心都悬了起来，当真不存在半分理？

犯们没有了打架斗殴时的狂妄浮躁，先前还声声喊着打架斗殴理所应当的们，个个垂丧气面色煞白。

这其中有老，也有少年，老那一片灰白的须发在风中抖动，少年们略显青涩的面容上满是不解。

对着明晃晃的刀刃，他们心中生出了无尽恐惧，有的竟是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每个都害怕血溅当场，死，是所有都怕的。

隐在群中的贵族嗤之以鼻：“如何能服众？”

是啊，这么杀，服不了众。

甘盆甚至出言相嘲：“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一边的傅言以为然，他们都是文化。

以严酷的律法压迫，并非不可，但如果有一天们为了某项追求，而不再怕死了，那么大商的统治还在吗？

以严酷律法为基础所建立的统治，还会存在吗？

用剥夺生命的方式来威吓民，将没有任何作用。

傅言道：“唯有令心服服，才能治世。”

如此酷刑，显然无法让心服服。

甘盆连连摇：“纣王行事与心相逆，无论是向贵族收取田赋，还是强迫流民做工，都不可取，得不到民心，便是律法再严，也不过是一时强压。”

若是纣王连这些都意识不到，继续这么下去，他们也快有放弃大商投奔西岐的念了。

刑场中央的欧阳天禄大喊：“行刑！”

子受立即挺身而出：“住手！”

别管杀能不能起作用，严明法度是一定，他必须横一手搞点小坏。

“有不满之大可与朕打上一架，你们不是喜欢打架斗殴吗？便是一起上，也无妨，若有能从朕手中逃脱之，可免死罪。”

子受站在刑场之上，摆了个姿势。

杀了可能是严明律法，不杀可能是仁心仁义，既然选择题的两个选项都有可能是对的，那我就把卷子给撕了。

在朝臣处理之前，先把所有都揍一顿，展现一下自己的乖僻。

本来还有些小声议论的刑场更加安静了，吃瓜群众摸不准纣王的意思，群臣也觉得极为尴尬。

你纣王好好坐着不行吗？这时候是要嘛啊！

不过准备受刑的犯却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尤其是那些刺驾的刺客，他们本来就打算行刺纣王，横竖都是一死，难道还不敢拼死和纣王打一架？

立即便有动手，但是结果显而易见。

塞尔柱帝国第二代苏丹，阿尔斯兰曾被囚徒行刺，之后把刺客放了，和其单挑，结果这么个征服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并从拜占庭夺取了小亚细亚的英明君王，就这么被挑死了。

不过子受不同，他可是力能托梁换柱的猛，加上后续磕的小药丸和皇袍，这群囚徒一起上也没什么意义，只是他平时不怎么出手罢了。

第一个动手的还没更进一步的动作，就被子受举起扔进了淇水之中，和他绑在一起的那个犯，也遭了无妄之灾，双杀成功。

两个、四个、六个....

就这么跟打水漂一样，本来好端端呆在刑场上的犯，几乎全去了淇水之中，如果有长得扁平些的犯，说不准还能因为巨力在水面上多蹦两下。

吃瓜群众也渐渐放开手脚，有的甚至笑了起来。

这场景格外滑稽，没有知道纣王到底在什么。

群中的贵族们连连摇，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纣王想杀又不太敢杀，只能用这种啼笑皆非的方式震慑他们。

可这有用吗？

展现个勇武？

天底下哪有会因为你这个武艺高强而对你心悦臣服的？

即使有，这样的又有多少？

朝臣不知所措，杨任等御史台三黑着脸劝谏几次，子受的动作才算停下，他累了。

带着玄鸟卫在外围护卫的金成听说后，对此不作评价，这也是纣王的无奈之举。

他叼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小树叶，今天这事儿还真难办，纣王也难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