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城内，萧府

门两石狮子，左右仆役共八，俱是衣冠齐整，牌匾高挂，上书''萧府''两个大字。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门便是宽阔的前院，两侧又有通道通向别处，正前乃是前堂大厅，案几蒲团整齐排列，简约大方并无过多修饰。

左拐右绕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一小院，过了院门小厅，迎面便是上房，两侧又有几间厢房，简朴素雅，只有青石铺地，不见鸟语花香。

院中跪着一二十男婢，正对中间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磕求。

其中张勘最是激烈，每一下都将地板磕得砰砰作响，额处血模糊，俊俏的脸上涕泗横流，说话已是含糊不清，却知道，无非是那一句：“主上开恩啊……”

中年男子便是萧政，华冠丽服白面短须，正在怒之上。周边吵吵嚷嚷更使他心烦气躁。

抬脚便朝张勘肩踹去，急怒之下自是用尽力气，结结实实一声闷响。张勘吃痛倒地，虽是如此，依然艰难跪起，又听萧政高声怒喝：“汝主如此，亦有汝等怂恿挑唆之故，待吾杀了这竖子，再与尔等一一计较。”转首又对持仆役嚷道：“打，狠狠的打，谁若徇私，便自领了家法去。”

听到这话，张勘又急了。

那持仆役虽是为难，又畏惧萧政，心想横竖是死，且过了眼前关再说，当真不再留，吃力，又是一阵啪啪。

诸多婢愣了瞬间，又齐齐磕求。

张勘看着那血模糊的，更是心焦，一个纵身扑上去，用自己身子去挡：“主上开恩啊，饶了二郎这回吧！一切皆是小怂恿的，就算打死小也无碍，不关二郎的事啊……啊……啊……”

持仆役见状不知如何是好，棍高举向萧政请示。

萧政气结：“好……好……，好一个忠仆，今便先杀了你，再杀这竖子。”又道“尔呆立做甚？还不于某打来。”

打主子都用了力，对张勘更是不会容，子不及部，却是直朝腰脊落下。这腰脊可脆弱多了，又是脊骨少之处，哪容这般折腾，只需打上十来，怕是骨断筋折亦是可能。

打不两下，张勘便没了求饶的力气，却仍死死护住已是昏死过去的主子，任由棍加身。

正此危急之时……

只听门外脚步声急促，未见影，已闻一声怒吼：“住手，还不与我住手，你这孽障……你想要做什么？”

一老在几名贵又诸多婢簇拥之下，已步院内。

萧政一愣，恭立于一旁，只轻声唤了声：“阿母”

老一眼正瞅到地上不省事的青年，徒然哀嚎出声：“申儿……”

又甩开搀扶之，快步走了过去。

张勘闻声大喜，自知已然得救，连忙挪开身子，查探主子状况。

那老已至身前，不顾地板脏，低身察看少年伤处。

只见少年伤处已是皮开绽血模糊，欲伸手去抚，又恐弄疼了伤处，微颤的双手举着，怒急而泣，片刻已是泪眼模糊。

中年躬身道：“阿母，这孽子……”

不说还罢了，只一出声，老目光一凝：“住～你这孽障怎下得了如此狠手，当真非要打死了他不成？”

萧政辩道：“阿母，这竖子竟将孩儿从洛阳抄来的六书全卖了……”

这事老自是知晓，只是心疼孙儿受孽，立起身来，手中拐杖直接挥在萧政手臂处：“这六书可有我孙儿的命重要？卖于何，汝再去买回便是，何须下此毒手？”

萧政错愕一愣，这六书可不一般，乃是熹平年间蔡邕，杨赐等校正整理后，书写并刻于石上的。乃是朝廷认准的六书正义，其中包括了《周易》、《尚书》、《鲁诗》、《仪礼》、《春秋》和《公羊传》。

《论语》倒是也有，只是并非官学所刻，而是当时儒学弟子自己刻的。

萧政花了整整一月，才从洛阳城太学门石碑上纂写而来，总计二十余万字。

为了方便使用，用的还是价格高昂的纸张，却被这孽子以十万钱给卖了，要知道单单那纸张便价值百万，既已卖出，又哪是这么容易能买回的？

一恍神，手臂处又挨了一杖，老太太怒声吼道：“还不带着你的滚出去，非要亲眼看着申儿有没有断气不成？”

不待萧政动作，又听老太太道：“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踏这个院子半步。申儿自幼你便不曾教过只言片语，更不许你打骂责罚于他，若是不然，老身便与你义绝。”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此言一出萧政瞬间失色，哪里还顾得上六书的事，猛的双膝跪地，哀呼道：“阿母莫要动怒，孩子已是无地自容，往后再不动私刑便是，阿母快快收回方才的话吧！”

老太太正待吼他滚蛋，却听张勘一阵哀嚎：“二郎……二郎……”

摇晃几下转看向老太太，哭嚷道：“老夫，二郎气绝了，快寻医工……”

“气……气绝……”

老太太只随了一句，便也昏死了过去。

萧政妻子杨夫，身子一软，也跟着瘫坐地上，亲近婢子连忙搀扶，只听她中呢喃自语：“气绝……我的儿……”

一众婢，又是齐声哀呼：“二郎，二郎……”

萧政愣愣跪在原处，自古虎毒不食子，就算再是恼怒，他又岂会真有打死自家儿子的心思，方才也不过怒火中烧才硬气了一把，此时听得萧申气绝，瞬间眼红泪落，嘴里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

院内瞬间慌。

主事之皆是了方寸，随着老太太同来了中，走出一华服子，连忙指手画脚指挥起来，又是唤请医者，又是差将老太太扶回屋中。

约莫过了两刻，医者才匆匆赶来，先去了老太太屋中，一番望闻问切，只道是急火攻心所致，只需静养，又开了几副清热的药。

只是老太太未醒，萧政有心跟着去看看萧申，想起老太太方才的话，又不敢私下做主。

吩咐婢熬药事毕，又使带着医者前往萧申处，自个却是跪在床前，不敢擅离。

那医工了萧申屋内，不过片刻便只余一声长叹：“哎，小郎本就体弱，又经此一番折腾，已是脉止气绝，恕鄙无能为力！”

杨夫原本还有一分奢望，听得此言，便是一声哀嚎，也昏死过去。

次

萧家仆役便出门购置丧仪用品，有嘴不牢的说了出去，不过一二时辰，萧家二郎被生父打死的事，已是满城皆知。

县衙后堂

县令沮授高坐上位。

“萧议曹中年丧子，旬内恐难理事，汝二切不可懈怠。”

萧政之职，乃是门下议曹，受县令沮授征辟，有些像沮授的私秘书，职责是参议诸事。

别看权利不大，架不住事多且杂，几天不来上班，也够沮授难受的。

下方左首之，乃是主簿许戆，与萧政素来不睦，便想着趁机上点眼药，拱手应喏，又道：“萧家小郞虽有不是之处，倒也罪不至死，教训一番罢了，萧议曹虽是大义灭亲，下手未免重了些。”

右首贼曹魏忠言道：“据卑职所闻，致远兄并非有意，实为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