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程砚秋。

“程老师。”于东笑着打了声招呼。

程砚秋对于东点了点，犹豫了一下开道，“你这学期还会开通识课么？”

听程砚秋提到通识课，于东不禁想起之前的事。当时第一节课的时候，程砚秋就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信息表上。

那时候于东还以为程砚秋错填了或者开玩笑，后来却发现她来真的，整整十个课时，她一个不落地全到场了。

“应该快了。”

“嗯。”程砚秋转身要走，随后却又转了回来，问于东：“今天晚上有时间么？”

“程老师你有什么事？”

“之前你在课上讲的有些东西我有些不明白，想请教你。”

原来就为这个，于东笑道：“谈不上请教，彼此流吧。要不你看这样，晚上七点钟我们在第一教学楼门见面。”

“好，晚上见。”

等到程砚秋走后，于东不禁笑了起来，看来程砚秋对文学课确实很感兴趣。

……

晚上七点，于东踩着点到了第一教学楼门，程砚秋已经在门等着了。于东远远地就看到台阶上坐着一个，凑近了才看出是程砚秋。

她拢着双腿，膝盖上放了一本书，下抵在书上，正发着呆，于东走到跟前的时候她都没有注意。

书的封面被她的挡了大半，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三月份那期的《收获》。

见她没有反应，于东主动开道，“程老师，让你久等了。”

程砚秋抬看了眼于东，又看了看表，摇道，“你来得正好，是我来早了。”

“嗯，我们进去找个自习室坐下来聊吧。”

程砚秋站起身来，看了眼教学楼里面，说道：“现在自习室都有，我们走走吧，边走边说。”

于东点了点，“好，听你的。”

程砚秋说是一起走走，却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两就绕着第一教学楼随意地瞎走。

走了一会儿，程砚秋开道，“于东，你相信生是不可改变的，是已经写好的剧本么？”

这个问题让于东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不是说要问自己课程相关的问题么？

不过虽然疑惑，于东还是回答了她：“不相信。”

听到于东的回答，程砚秋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说相信。”

“为什么？”于东问。

“我看过你写的一篇科幻小说，似乎表达的主题就是命运不可改变。”

程砚秋说的应该是《闭环》，这倒是让于东有些意外，她竟然还会看科幻小说。

看着程砚秋在等自己的回答，于东笑着说道，“我写科幻小说只不过是提供了一种可能而已，我自己相不相信并不重要。而且即便生的轨迹不可改变，即便剧本早已写好，我也不会去相信。”

“或许你的不相信，也是写进剧本里面的呢？你所有的想法，都是剧本里面为你规划好的。”

于东耸了耸肩膀，“那又怎么样？难道子不过了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不会觉得可悲，或者想着要去改变么？”

于东笑道：“那这不就悖论了么，既然我的想法已经是剧本写好的，那我做任何事不都是被规划好的？如果我真的主动相信宿命论，那必然会陷怀疑论中，因为我无论做出什么改变，都能说成是已经规划好的，因为我们没有看过自己的剧本。”

程砚秋愣了一下，她在思考于东的话。

于东再次开，“程老师，当你看一本书的时候，其实故事已经写好，不会因为你的观看而改变。你会因此对这本书失去兴趣么？”

“不会。”程砚秋摇了摇，“如果故事很好，我还会看更多遍。”

于东笑道，“你对一个别构造的故事尚能保持兴趣，甚至能看好几遍。那对于你自己只有一遍的生，为什么会失去兴趣？”

说到这里，于东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其实他只是觉得程砚秋表现出来的状态实在太丧了，生在世不应该这么丧。

就算宿命论是真的，这一辈子认认真真地演一遍自己的剧本，已经非常有趣了呀。

程砚秋身上的这种丧，后世在很多身上都能看到，多少也跟宿命论有关。

过了好一会儿，程砚秋才开道：“不好意思，我找你是为了请教课程的问题，却岔远了。”

说着她翻开手中的《收获》，找到了《寡之死》，“你之前在课上讲过……”

后面程砚秋再也没有提过宿命论的事，转而认认真真地问起了戏剧相关的问题。

她准备得很充分，还弄了个小本子列出了自己的问题。

于东也认认真真，逐一地为她解答。

程砚秋将小本子上的问题问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见时间不早，两就各自回去了。

回到宿舍后，于东看着手上被蚊子叮的好几个包，忍不住感慨，跟程砚秋走一遭，代价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