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闭不言。他也没有什么愧疚，跟之前命运系于塔里的魔塔路线相比，现在他搞出的这条燃魂路线至少是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

“以后吗？”

李蓉娘倒是很期待：“我一定要进去！”

“能进去的话当然好啊，”鹰爪庞倒想得远了些：“以后聚在这里的魔肯定不如暗手血塔那会多，但也不会就我们这几个吧？到时候我们也算是前辈了总得有相称的地方待着，总不成还跟其他一样从边上冒出来吧。”

“说起这个，”火眼杨细心些，想到了高德忙着梳理思绪还没来得及思考的问题：“魔塔烧没了，塔里的大们都完蛋了，魔们也跑没了，这里还叫暗手血塔吗？”

“这个嘛……”

高德抱着胳膊打量起来，白焰还在四周的山脊上烧着，把那些尖刺荆棘，连同摔下来的蜈蚣魔怪烧成黑灰。焰光中黑雪纷飞，如废土重生。山谷中心原本高大而粗壮的魔塔消失，变成了大明样式的宫殿，顿时显得开阔而肃穆。白光巨柱直冲上天，洒下的白光像给画面涂了层蜡，配上晦暗原野与绚彩天幕，有点传世画卷的神圣味道了。

“这座山谷就叫绝魂谷吧，”高德说：“那座殿堂就叫绝魂宫，小楚你就是绝魂宫主。”

“绝魂”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是魔的调调，但真实的含义是用凡之火洗涤魂魄，隔绝混沌。

“绝魂……宫主……”小楚竟然很满意这个名字，“很好，那个我一直在纠结郡主与公主的身份，现在我作了宫主，也算弥补了她一些缺憾。”

她反问道：“那么你呢？你们呢？还是魔吗？”

不愧是非的灰境管家，她清楚高德整出的这条路与过去的魔完全不同了。

“我们吗？”想到未来在这里的都会带着一盏灯，而且是亮着的灯，高德随道：“我们就叫提灯吧。”

“提灯……”李蓉娘叹气：“有点孤独的味道呢。“

“孤独就对了，”面树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夏侯老说：”把魂魄当做灯芯恶魔躯壳当做灯油烧，我们自己就是灯啊。敢这么做的魔能有多少？我看十个里面都未必有一个。”

“反正都烧起来了，”鹰爪庞苦笑，“也没有回路可走了。”

“既然你在烧，我也只能烧了。”火眼杨递去含脉脉的目光，以她此刻的血魔多目者形貌，还真是让浑身起皮疙瘩。

所谓名正言顺，这处灰境有了新名字，自己也有了不同于魔的代称，众顿时积极起来。让小楚取来各自的灯，提着直奔山谷之外杀怪吸石。

他们刚出去没多久，吕九眉就回来了。

小楚伸手虚按，从灯里牵引出一缕白光，手里多了若颗沙砾般的焰石。

“绝魂谷，绝魂宫，提灯……”

吕九眉捧着小石，异常感慨：“还有焰石，全是新的东西。”

“担心的话就不必急着进宫拿到席位，”高德很理解她的心境，“这条路能走多远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没得选择而已。”

“我不担心这条路的安全问题，”吕九眉摇，“这火是凡之火，与皇帝还有刑天拥有的力量一样，就算最终无法像塔里那样不死不灭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老大你说得对，魔塔那条路就是塔里压榨塔下的邪恶之路，那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只是在担心一件事……”

灰境里相互对眼神既没意义也很可笑，不过此时高德面对孽魔沸血者那张妖冶邪魅又格外狰狞的非面目，却感应到了一丝属于凡的真诚。

吕九眉执着于这个问题，“老大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么……”

高德也被问懵了，想了会才说：“我想念首诗你在意吗？”

不等回答，他赶紧又道：“算了，既然你这么真诚，那我也不能绕圈子。我知道你总是认为我在做什么沉的布局，在谋划着宏大的事，现在我告诉你，那只是你的错觉。”

“我想做的事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只是为了安全，为了保命，为了活得更好，总结来说就是为了……苟。”

他吐了气，振出真挚的光波：“事发展成这样我也不想的，不过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只能硬着皮走下去。与大明甚至圣山为敌这种事我是绝不会做的，当然也不是一定要与魔，包括血塔会海塔会那些组织为敌。金钱还有暗手血塔只是危害到我……我们，才不得已出手。”

“谢谢老大，”吕九眉如释重负，说话却跟直男一样没脑子：“我不知道老大是不是在骗我，但老大既然希望让我相信这些，那我至少能暂时安心了。我会加的，成为和大家一样的提等，然后……”

恶魔露出的笑容有些滑稽，“然后为了不被恶魔吞噬而好好努力。”

“别忘了你还有件事要做，”高德叮嘱道：“尽快找你上司，驯象所的上司，搞定我说过的那件事。”

吕九眉问：“这又是为了什么？我不是怀疑老大你的用心，只是担心你跟他凑到了一起，会不会又出什么事。”

在这家伙心里自己怕已经是搞事之王了吧，高德苦笑，关于这个他可真没办法分辩，谁让他这个王无敌身份才出现短短个把月，就弄出了这么多事呢。

“放心，我跟他不会起冲突的，”他只好含糊其辞。

“好的，“吕九眉无奈的应道：”他还在家休养，明天应该会来驯象所，我会跟他提的。”

“要积极主动些，就像你之前在刑部那样，”高德起了小小的捉弄之心：“这样他应该就不会怀疑你的用心了。”

高德睁眼时已是黄昏，确认凡之火在现世烧不起来，只是心底泛着绵绵的细微刺痛，失望之余又有些释然。至少现世还是纯粹的物质世界，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分辨虚实了。

“提灯……”

想到自己随取的名字，高德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出了非常了不得的大事。

这样下去，混到养老拿退休金的理想真的还能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