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龙士步院中，望着顶柳絮飘落。

“我此生所作所为，不过都是要让朽木之上发新芽。”

“他是也好，是仙也罢，是新也好，是旧也罢，这一页，早晚得翻过去。”

断臂老儿却是笑道：“就怕到时候被翻过去的是你。”

黄龙士道：“如果真是那样，也没什么。”

“终有一死，我这一生早就没了遗憾。”

“我所求，不过公平二字，只不过这二字最难得。”

“现在事儿不在我这里，而是在你那里。”

“姓叶的让王老怪输的心服服，你不想去试试？”

“广陵江上，本是李淳罡最后一战，但被姓叶的截了胡。”

“姓叶的就是这天上间最大的变数。”

“如今，姓叶的和李淳罡同行，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我知道你和李淳罡还有心结，现在李淳罡没死，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便是你胜不了姓叶的，去了却一下心结，也是可以的。”

墙上老儿丢了手中剑柄。

黄龙士道：“怎么不敢？”

墙上老儿淡然说道：“有何不敢的？”

“王老二自称天下第二一甲子，现在让收拾了，我高兴的很。”

“更何况，听说我那徒儿能悟出一招剑十还是得了这位叶真的指点。”

“便是你不请我，我也要去看看这位叶大真的本事。”

黄龙士点笑道：“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敢跟李淳罡互换一臂。”

“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胆气。”

老儿陷沉思，黄三甲也不急于催促，而是悄然说道。

“天底下风流子，为为义为仁，大多难免作茧自缚，王仙芝自困于一城，轩辕敬城自困于一山，曹长卿自困于一国，李义山自困于一楼，李当心自困于一禅。”

“真正超脱于世的也就寥寥数而已。”

“除了你，还有那个元本溪，邓太阿还算不上，屈指算来，只有骑鹤下武当的洪洗象，断臂以后的李淳罡，再就是这位叶大真了。”

“一般道门圣，求得不过是山上成仙而已，恨不得不染半分世俗。”

“但这位叶大真可不同，他不但与王仙芝争锋，还染指北凉事务，如今又北莽。”

“这比起当年的吕祖，还要厉害三分。”

吃剑老儿听到黄龙士这话，脸上泛起一丝惊愕。

吕祖可是千年以来江湖上最厉害的物，从来没有超越过吕祖。

但现在黄龙士这家伙居然说姓叶的比起吕祖还厉害三分。

黄龙士是何等骄傲之，居然对叶千秋有如此评价。

这让吃剑老儿很是好奇，到底是何等物，让黄龙士甘拜下风。

只听得黄龙士继续说道：“我黄龙士也许还会输，但即便输了，我输的也是心甘愿。”

手上无剑并且喜欢吃剑的老儿跃下墙，身高吓，足足比黄龙士高出两个脑袋。

“都说之将死其言也善，黄龙士，你该不会是自知时不多了吧？”

黄龙士淡然笑道：“你盼我死都盼了多少年了？”

老儿双眉及膝。

“你死不死无所谓，只是别把那棵好苗子毁了就成。”

黄龙士轻声笑道：“那可说不准。”

老儿道：“他可是我徒弟！”

黄三甲摇了摇，走向院门，继续说道：“温华与你不算师徒，只是我跟你做的一场生意。”

“真算起来，你不过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因为北凉而死，一个因为北凉成了活死。”

老儿轻笑道：“这算什么，剑士为剑死，再没有比这更死得其所的幸事。”

这时，黄三甲却是又说道：“不过，我听闻黄阵图让姓叶的救活了，而且去了青城山。”

“估摸着黄阵图是去感恩戴德了。”

“自己的徒儿去拜了别的山门。”

“这事儿可不能忍。”

吃剑老儿冷哼一声，道：“不用你激我，我这就去会一会他们。”

话音一落，吃剑老儿一跃数丈，消失在了院墙之外。

黄龙士见状，淡淡一笑，转身回了屋。

此时，温华已经买了酒回来。

黄龙士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不一会儿，就已经醉眼迷离，醉倒在了桌上。

呵呵少拿了一件衣衫过来，给黄龙士披上。

只听得黄龙士嘴里念叨着：“庄公梦蝶，蝶梦庄公，我梦庄公我梦蝶。”

……

临街茶楼之中。

叶千秋和李淳罡听完了那目盲老者的故事，正打算离开。

这时，只见一个双眉飘拂的断臂老出现在了二的面前，并且坐在了二的桌前。

同样是断臂，同样是老。

李淳罡跟这位断臂老相比，好像显得更平凡一些。

或许是因为这断臂老有两条极长的白眉。

当李淳罡看到这断臂老的时候，刚刚站起的身子，便又坐了下来。

只见李淳罡一脸平静的看着断臂老，道：“姓隋的，真是少见，怎么？想来再和我换上一臂？”

断臂老闻言，淡淡一笑，他的一只手搭在白眉上细拢慢捻，优哉游哉。

“我一生唯独喜好问剑，而且只问敌手最强剑，吴家剑冢自诩天下剑术第一，剑招登峰造极，我便让剑冢素王无地自容。”

“邓太阿年幼时在剑山苟延残喘，我没有教这娃儿任何一剑，只告诉他如果不去拿剑，可到底，邓太阿还是走了术，这是打从娘胎就有的倔，我也没办法。”

“龙虎山斩魔台下，我去问了李淳罡的剑道，互换一剑道，也就互换了一臂，是仇家，也算半个知己。”

“我有两个徒弟，第二个徒弟，是北凉王府上的马夫，也就是跟北凉世子徐凤年一起出门游历的黄阵图。”

“这二徒弟论天赋异禀，跟大徒弟相比，就如同他们二的身份一样，一个铁匠，一个西蜀皇叔，有着天壤之别，可我心底却更器重一些黄阵图，因为他的剑，更接近于道。”

“事实上，大徒弟以剑守国门，临死之前，仍然没有给出像样一剑，倒是二徒弟，从剑一到剑九，一剑比一剑更合乎道。”

“尤其是第九剑，让我以为然。”

“我本以为剑九就已经是他的极致，没想到，他在武帝城又使出了一招剑十。”

“今天，我是来瞧瞧，能让黄阵图悟出剑十的，到底有何等本事？”

李淳罡在一旁坐着，翘起了二郎腿，抠起了脚丫子，扭朝着叶千秋一瞅。

“得，来找你的。”

叶千秋看向坐在对面的白眉老，淡淡一笑，道：“是黄龙士让你来的吧。”

白眉老很诚实的点了点，道：“的确有姓黄的在里边儿搅和。”

“但更多的是因为我想来。”

“我想看看你的剑道。”

叶千秋笑了笑，道：“我只有道剑，没有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