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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春心思灵巧细腻，观察微，她对李隆基看得很透彻。

李隆基是一位怎样的帝王？

早年的李隆基是明君，闯宫夺门，诛除韦后，登基大宝，创下赫赫盛世，开元二十多年里，君圣臣贤，国富民强，万邦来朝，大唐的荣耀与威望四海敬畏。

然而，以杨贵妃为分水岭，虽然杨贵妃并未预朝政，她只是个享受的甜蜜小，但李隆基年老迈，早已消磨了斗志，躺在功劳簿上安享美色，沉浸在“盛世”的美名里昏聩度。

自从以不光彩的手段得到杨贵妃后，李隆基变了。

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李隆基招呼都没打就开始享受了，这一享受就是十多年。

男一旦没了斗志，成了废物，很多毛病就凸显出来了。

万春知晚年的李隆基身上的毛病，刚愎自用，猜忌多疑，好大喜功等等。

所以她刚才看似不经意的喃喃自语非常利落地击中了李隆基心底的命门。

创下盛世当然是功绩，可这些年仍有很多难听的声音传到李隆基耳朵里，很多说他靠的是历代先帝的余荫，因为太宗高宗威服四海，为他打下了盛世基础，因为武则天大刀阔斧削弱世家门阀，提倡科举，巩固了大唐的统治，前做下了这一切，才有了今的盛世景象。

换而言之，哪怕一猪坐在皇帝龙椅上，盛世该来还是会来。

话没说得这么难听，但差不多是这意思，李隆基再生气也只能露出宽宏大量的微笑。

现在顾青献上平吐蕃策，风险很高，代价很大，李隆基安于现状贪图享乐的子难改，怎么肯冒如此风险坏了大好局面？

然而万春的一番话却令他悚然一惊，随即露出思之色。

他的毛病一抓一大把，贪图享乐是毛病，好大喜功同样是毛病，被诟病盛世之功只是前栽树，这些难听的话早已是李隆基的心病，曾经他也立志一定要做出一番远超太宗高宗的大功绩出来，耀于庙堂，名垂青史，将“千古一帝”的名从太宗先帝那里抢过来。

眼前似乎……有机会了？

顾青的献策固然风险代价极大，但高风险意味着高收益。若能在自己治下一举平定吐蕃之患，大唐西南从此无忧，太宗高宗两代帝王都无法做成的事，若在自己手中做成了，“千古一帝”还有质疑吗？

所以万春一番话后，李隆基心动了。

帝王已是间之巅，所求者唯长生，荣耀，和青史美名。

帝王的虚荣心无能制衡，一旦萌芽，只能任其疯长，无遏止。

见李隆基神挣扎，万春心中一喜，急忙趁热打铁道：“父皇若平定了吐蕃，大唐四周再无强敌，未来王师尽可驰骋天下，铁蹄所到之处皆为唐土，大唐的版图或许能成倍增长，千百年之后，大唐的后们只会称赞父皇的果决勇断，子民们有了更多能耕种的土地，收获更多的粮食，饥荒的年景亦不再会有象，一切皆是父皇今决断之功。”

这番话再次击中了李隆基心底的另一个心病，那就是近年来权贵地主兼并土地的问题，如果大唐能够扩充版图和土地，当前尖锐的土地问题或许能够缓解数十年，说来又是一桩功绩。

权衡再三，利大于弊，此事可为。

李隆基当即咬了咬牙，沉声道：“高将军，速召杨国忠，陈希烈，郭子仪，韦见素等兴庆宫议事。”

高力士急忙领旨退下。

李隆基又看了二一眼，温言笑道：“今朕不陪你们了，你们退下吧，平吐蕃之策切莫与外言，事关国运，三缄其。”

二识趣地告退。

走出花萼楼，二并肩走在长廊下，杨贵妃忽然瞥了万春一眼，轻哼道：“可教你如意了？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你父皇，瞒得过我么？”

万春心很愉悦，原本顾青的献策即将被否，是她力挽狂澜促成，也算为顾青做了一点事，将来再见他时可算有了炫耀傲娇的资本。

见杨贵妃调侃她，万春也不恼，反而心中愈发喜悦，摇着杨贵妃的胳膊撒娇：“哎呀，我也是为父皇解忧嘛，平大唐百年之患，多好的事，将来若计成，父皇第一个要赏的是我，顾青都要靠边站，哼！”

杨贵妃见她面带桃红，红鸾飞，分明是动之相，于是哼了一声道：“你呀，真该嫁了，哪家子二十岁了还不嫁？若你不反对，我便找个机会跟你父皇提一提，将你尚予顾青如何？”

万春的子并非寻常，她有她的想法，大唐公主界的清流不是得虚名的。闻言美眸一眯，状若险地哼哼：“不急，他家还有两只小妖，待我收拾了那两只妖，再堂堂正正与顾青成亲。”

杨贵妃含笑看着她。

此时的万春恐怕自己都没察觉到，这是她第一次不再否认自己的愫，坦然地承认她对顾青的意。

沉浸在河里的子都这般傻傻的么？

…………

兹城外大营。

顾青衣裳凌，披散发倒在沙地上，仰面朝天大喘气，汗滴如雨而下，滴落在沙地上，瞬间消逝。

今再次跟将士们狠狠练了一回，此刻的他已丢了半条命，只想在此长眠不醒。

段无忌和冯羽蹲在一旁惊愕地注视着他，他们没想到顾青作为三军主帅，居然亲自下场参与练，不是走过场的那种练，而是实实在在地靠自己的体力走完了整个流程，绝无半点缺斤少两。

自从来到兹城大营，段无忌和冯羽一直在默默观察周围的一切。

观察顾青，观察大营里的数万将士，他们在努力地思索，努力地融。

顾阿兄麾下的军队有何优点，有何缺点，顾阿兄是否有领导三军的魄力与威望，他领军和治理城池的长处是什么，这些都是段无忌和冯羽每思索的问题。

今的顾青，再次让他们开了眼界。从来没听说过三军主帅居然也会参与练，看周围将士们对顾青投以友善和认同的目光，段无忌和冯羽忽然又觉得，顾青指挥大军歼灭吐蕃贼子的功绩并非偶然。

偶然之中有必然，这支军队不同于大唐的任何一支兵，身处大营里，他们能感受到这支军队有一说不出的独特气质。

这支军队带有很浓的功利质，每天驱使将士们练的动力居然是高挂在台上的铜钱和羊，其次，练之时，将帅不再是将帅，无论官职高低，他们在校场上都是普通的一员，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完成练的内容，包括顾青在内，没端官架子，大家都是普通的兵。

看顾青练时一次次地跌倒，脱力，摔落，周围的将士们甚至会发出笑声和起哄声，顾青也不介意，呵呵一笑爬起来继续练。

而顾青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校场时，他的身份又成了三军主帅，所遇的将士纷纷向他恭敬躬身行礼。

说不出的独特味道，顾青在这座大营里仿佛就是有这种魅力，能够将所有将士的军心都凝聚在一起，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感染每一个。

在地上躺了很久，顾青终于恢复了些许体力，坐起来擦了一把汗，双目失神喃喃叹道：“一个净又纯洁的两世童男，究竟为了什么跟一群糙汉子在校场上练？我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