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懂。”古利特·烈风将军同样用帝国通用语答道。

此时此刻，让兽老将自己都有些讶异的是，他胸中充斥的竟然是一种轻松的释然。

是啊，如果这是一场噩梦的话，那么醒来，也好。

于是，老将军的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目睹了这笑容的年轻类贵族，眼神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又迅速转为郑重。

年轻贵族朝着古利特·烈风将军行了一个有些花哨、又有些优雅的鞠躬礼，烈风老将军隐约记得，年轻时他父亲给他上的历史课里讲过，这是类帝国文化中，一种叫做“米海尔大帝礼”的正式礼节。

然后，年轻类贵族，用字正腔圆的帝国通用语向他郑重说道：

“我是艾略特·伊戈尔，伊戈尔家族之主，帝国霜枫岭公爵，裂魂之地的守护者，伊戈尔开拓军的最高统帅，受西尔陛下之命总裁帝国南方军务。”

家主……公爵……最高统帅……“总裁南方军务”……

这些与对方年龄明显并不相配的崇高衔，一时间让烈风将军有些混；

更让他摸不着脑的是，年轻贵族的自报家门里，似乎并没有涉及“东方军”“南方军”之类的名号，有的，只是一个名为“霜枫岭”的领地。

这个名字，烈风将军很熟悉；

那是他们原本准备开刀攻陷的、这片裂魂之地上唯一的类聚居地；

难道，“炼狱之锤”的这场惨败，竟然只是一座不起眼类小领地的杰作？

这……怎么可能？

不过，刨除掉这些杂念，古利特·烈风将军意识到，这个名叫“艾略特·伊戈尔”的年轻贵族，是自己报出的衔，而并没有像其他类贵族一般、让某个阉公告员代劳。

古利特·烈风将军感到，这是一种尊重。

于是，兽师团长也同样郑重地答道：

“我是烈风部族的古利特·烈风，光荣联邦将军，‘炼狱之锤’师团的师团长，伟大战神的谦卑仆。”

“很高兴见到你，亲的烈风师团长。”年轻的霜枫岭公爵，和善微笑道。

然而，古利特·烈风将军却只能报以苦笑：

他回看了看山崖之下、被亡灵大军团团围住，只能无助翘首望向这边的兽士兵们，心中一阵痛楚，同时也知道，“高兴”这个词汇应该是与自己无缘了。

永远。

“这位是伊戈尔开拓军司令官，帝国荆棘骑士，胡安·克莱门特。这位是霜枫岭参谋部长，肖恩·蒙顿。这位是伊戈尔家族首席法师、霜枫岭‘北方雪法师团’团长维克多·劳瑞神系初级魔导师。”霜枫岭领主大挥挥手，把身后的黑甲战士、年轻军官和猥琐老介绍给了古利特·烈风将军。

然后，领主大又是一笑：

“贵师团的溃灭，都要拜他们所赐。”

古利特·烈风将军，对于“溃灭”这个足以让任何败军之将满怀苦涩的词汇，早已没有什么反应了。他轻轻叹了气，想起什么，冲着这个年轻类贵族问道：

“但……你们那位强大的死灵法师在哪儿？没有他，你们本来赢不了的。”

但令烈风将军愕然的是，温文有礼的年轻公爵，却并没有回答这个本不应对兵败之坦白的问题，只是报以神秘一笑。

倒是他背后那个灰袍子老，笑得似乎更猥琐了。

“坐下聊聊？”领主大伸手示意了一下山崖上一块布满积雪的、冰凉的磐石。

古利特·烈风将军耸耸肩，坐下了。

石上的传来的刺骨凉意，让烈风将军又自嘲地笑了笑。

然而，令兽将军惊讶的是，一身华服的年轻贵族，也同样不顾石上冰凉的积雪，一坐到了他旁边。

胜利者与失败者，瘦小的类与强壮的兽，领主与将军，就这么在石上并肩而坐。

然后，霜枫岭领主朝着三个手下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退下。

老法师与年轻军官扭就走，重甲武士则迟疑了一下，明显是在担忧领主大的安全问题，但最终还是一同转身走下山崖。

于是，布满积雪的山崖上，只剩下了古利特·烈风将军和这个年轻类。

“我虽然老了，但力气还在。”烈风将军怅然望着山下的士兵们，“现在山上只有我们两个，我一拳就可以打死你。”

“我相信您作为军和兽的荣誉。”年轻贵族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而且，也请您相信我，如果您这么做了，死的绝对不是我。”

不知为何，古利特·烈风将军突然意识到，这句略显空的威胁，其实并不是虚言。

“说吧。”烈风将军摇摇，“您找我什么？不论您的这场胜利是如何取得的，但胜利者对失败者有什么话好说？”

“和一切胜利者要对失败者说的一样。”类贵族微笑道，“招降。”

“招降？”古利特·烈风将军感到了一丝讽刺，于是他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天哪！我还以为能够战胜伟大‘炼狱之锤’的类，能够表现得更明智一些的！您的意思是，您想招降战神大永远的忠诚仆、招降与帝国类不共戴天的联邦兽、招降无数兄弟姐妹死在你们手上的古利特·烈风吗？在您心中，难道我们这群早已将死亡等闲视之的军，还有一丝一毫背叛祖国、背叛战神的可能吗？”

年轻类贵族一直等到烈风将军笑完了，才望着山下的兽残兵幽幽一叹：

“幼稚得可怕，对吧？肖恩也是这么说的……可我总得试试。被您这么拒绝一下，我才能死心。”

“为什么要试？”古利特·烈风将军嘲讽笑道，“怎么，就这么想给你们领地招徕一群兽锐？”

“不，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放你们一条生路。”年轻类贵族摇道。

这回，到古利特·烈风将军愣了一下。

“为什么？”烈风将军问。

“因为你们是军。”年轻贵族轻声叹道，“你们不是山贼、不是强盗、也不是那些尔虞我诈的类贵族。我的死在了你们手上，你们的也一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有你们的责任和使命，而我有我的。我们霜枫岭有觉得，尊贵的领主大是个杀如麻、驱使着亡灵大军掉成千上万命也不会眨一眨眼的冷血生物……我是吗？”

烈风将军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

“你是不是，不重要。因为你是领主。而我，是‘炼狱之锤’的师团长。”

“感谢理解。”年轻类贵族长出了一气，苦笑道，“最后，尊敬的古利特·烈风将军，临死之前，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古利特·烈风将军耸肩道：

“放我的士兵们一马。让他们回家。”

“您觉得我会答应这种要求吗？”夏侯炎摇了摇。

“我总得试试。”烈风将军咧嘴道。

夏侯炎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我要下山回去了，将军总应该和自己的士兵死在一起。”古利特·烈风将军知道已经没什么好聊了，便慨然站起身，拍了拍上沾着的积雪，“顺便提醒您一句，我们会在战死前，尽可能多带走一些您的亡灵部队的。”

“我相信如此。”夏侯炎坐在石上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