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容颜不过是秋枝被风一垂就要凋零的叶：“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琰华见着众对着繁漪而去，目色一沉。

清俊的面容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笑容，那笑本该是暖的，却带着隐然可见的忧冷，像秋冷寒露里骤然飞落的薄霜，嘴角的弧度微扬而冷漠，淡声道：“新不过内宅子，不晓得官场与心的利害。婚事是我求了岳父大早早办下的，新不过听从罢了。新自来胆子小，脸皮子也薄，诸位不要为难了新。”

柳氏温温一笑，指了琰华道：“瞧瞧，到底是新婚燕尔，咱们说几句就心疼了。”

微微一顿，“这样的话实不该今拿出来说嘴，到底还是关心你们小夫妻而已。外的嘴可不比咱们客气。有些事你们年轻不经事，自然考虑不详尽。”

他的维护，叫繁漪心似被泉水潺潺淌过，暖融融的，透过镂空屏风望了丈夫一眼。

其实有了姚柳氏早前的一通撺掇，姜家晓得她心计沉的怕是不在少数，至少姜元靖肯定是晓得的。只不过如今有姜元陵这颗棋子挡在前，大家各自装着样，便只当不知罢了。

毕竟，这样的宅大院里，谁没点子心机本事呢！

这些，自以为端着个长辈架子，她这个新进门的媳便得由着她们拿捏了。

偏有不识相的要往她手里的刀子上撞，又能怎么办？

繁漪听他这样说自己，便顺势垂了垂眸，颤了颤长长的羽睫，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怯怯道：“诸位长辈与弟妹说的是，为子自是以孝道为先。婆母青春早离，郎君那时不过十二岁，外在无依，却依然谨守为子的本分，守足了三年才随我父回来京中。郎君孝心也重，哪怕认回骨血至亲，亦是待我父与祖母敬重有加，每月请安从不间断。”

望着丈夫的眸光里有薄薄的怜惜，颊上若晚霞渐渐弥散时的柔媚，微微一默，意味长道，“婆母进门来姜家门时，先侯夫已经过世，而郎君做儿子的，该守的都守了。”

你要说孝顺，便与你说说孝顺。

继母与继子的官司自来连官府都难断，谁又能断得清一二来。

翻翻各处的县志，不少继母与继子闹出命官司的，到底不是血亲，往往继子错手杀了继母，也不过判个几年的牢狱，皇帝又三五不时的大赦小赦，有运气好的，进去没几就出来了，出来后照样过子。

而继母若是错手杀了继子，那便是毫无商量余地要判死刑的。

说到底，不管你门第高低，身份贵贱，还是子嗣为先。

更何况，慕文渝是以继室的身份进的门，真要说，她也是姜元靖几的继母，郎君们要守孝的话，还不得连她的一起守，三年又三年，整六年。

若是姜元靖他们肯守六年，姜琰华放下一切三年便三年，如何？

方才眼神儿瞟啊瞟一副不屑又得意的，一下子噎住。

那姜六叔胡须一飞一飞，似乎被她的歪理气的狠了，偏看繁漪一脸乖顺的微笑，又含了几分新的怯怯，轻轻挨着太夫与闵氏，想叱了几句，一时间也没得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