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它和平安定地走到今天，难道我不能行使我的权势？连袋里用来买命的钱，都不许花了？我的儿子们受我福荫，杀几个医生都得偿命？我救了多少，受了多少苦呀！他们就该嚣张跋扈，把这蒙昧愚蠢的世道欠我的账，都逐一还清！”

熊彼得士的手掌含着骨勺，紧紧抓住了陈先生的下颌骨。

陈先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手分子传来危险又致命的味道。

只要自己敢轻举妄动，对方的魂威轻轻一捏，自己的颈骨就会跟着断开。

由于熊彼得士的绪过于敏感，

陈先生决定换个话题。

“你怎么就信神了？”

熊彼得士原本眉紧锁，听见陈先生的问题时却喜笑颜开。

“我活了那么久，活得越久，就越欣喜，因为我发现了亚蒙的好处。”

陈先生索换了一副嘴脸。

他揉着脸颊，揉出一副狡猾诈的丑恶面相来，就像是见了慈禧太后的大内总管那样，安静地蹲在病床边，仔细聆听着熊彼得士的处事之道。

熊彼得士给后辈分享着致富经。

“陈玄穹，我在东都做生意，开银行，收游商和土地主的利息，有时借债出去，却收不回来，坏账可是大问题，你有好办法吗？”

陈先生的答案非常标准范式。

“那是银行的信用力不够，不足以让信服，森莱斯是个殖民国家，没有领土主权，更没有货币主权，当然会出现这种问题。只要把主权拿回来就能解决根本问题。”

熊彼得士笑得脸上褶子像是腐坏的橘皮。

“哈哈哈哈，你可太天真了，东都是整个西大陆对东大陆的战略资源掠夺港，北约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把肥送给森莱斯的。就像是你家有枪，能从邻居家抢钱，你会把枪送给家里的其他亲属吗？”

陈小伍摇摇。

“不现实。”

熊彼得士附和道：“是的，不现实，现实的做法就是，用亚蒙的神恩会，把神祇的信用，绑在银行的信用上。我推崇光照派福音书，让东都港的隶和平民变成念书识字的信众，让他们相信自己天生就欠了亚蒙一笔血债务。再把银行的行长变成教会的会长。邻里朋友之间，谁不还债，谁就是叛教者，叛教者就得下地狱，这么简单的方法你居然想不到？”

陈小伍倒抽了一凉气，抱拳作揖。

“高见！”

熊彼得士兴高采烈地补充说明。

“在十几年前，列侬工革命战后疲软的经济状况也影响了东都港的隶易量，我们没有现金，没有现金就没有活水，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我只做了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我向我的丈夫提财政议案，向信众出售赎罪券，信众用钱购买赎罪券，用来赎回身上的血债务，一次还清亚蒙神祇的债，这样信众就能直接上天堂。”

陈小伍从床柜里拿走另一罐可乐，一喝光，脑袋清醒不少。

“高见！”

熊彼得士脸上带着惊讶，是个戏。

“当时印刷厂的纸浆都不够用了，发券的易行门槛都被踩断了，还有不少炒货的游商把赎罪券当宝贝，囤在家里喂虫子老鼠。求购者把这张废纸当做上天的诏令，价格水涨船高。我这才明白，这片土地上的，到底有多么愚蠢和无知。我用这笔钱盘活了北约的防疫军，为隶产业更新换代，让货物学习技能，筛选出优质劳动力。”

她吐着唾沫星子，眉飞色舞地形容着。

“从东都港的防疫军营里活下来的隶，才是优质隶，是西大陆每个地主种植园里，要花十来个银币才能买到的紧俏货，他们不会逃跑，不会杀主，甚至会对我感恩戴德。因为我了解大夏，知道大夏那一的生活环境和卫生条件如何，我是这些隶货物的再造恩。而其他港的走私货品，都是残次品。是我让隶活得像个，虽然他们还不是，至少他们像了。”

听得越久，陈小伍的心越往下沉。

以前，他想象过同乡的样子。

或许这位同乡会向权势妥协。

或许这位同乡会主动奋起反抗。

这些他都想象过。

——只是现在，熊彼得士用实际行动向陈先生展示了，什么叫“妥协”。

就和协议的协，协商的协一样。

——是毫无底线的妥协。

嘴里说出来的都是仁义道德。

实际做出去的却是血生意。

陈先生不喜欢谈，因为这个命题太大，太宽泛，太空，太假。

在时代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只能将熊彼得士的所作所为圈定到历史大的个抉择上。

这是这个的选择。

也是大部分的选择。

是符合当前环境的物竞天择。

试想一下，如果她不这么选，她能活到今天吗？

教母如此告诫陈小伍。

“我有了亚米特兰做盟友，有了报纸这个发声筒，有了宗教地位做背书，那么我的财富就是权势。”

陈小伍在大病房里，蹲在病床旁如喽啰。

熊彼得士接着说。

“陈玄穹，我作为同乡，想邀请你成为我的教子。我有一万个理由能让你信服，同样也能让你幸福。”

陈小伍：“你给我详细说说？”

熊彼得伸出食指，比作一：“成为我的教子有很多好处，我们同根同源，你肯定也掌握了不少信息，这些信息和知识就是你的长处，让能活着见到我。这是第一点好处，我们能互帮互助。”

陈小伍：“还有呢？”

熊彼得又比了个剪刀手，比作二：“第二点好处，我已经帮你把路都铺好了，不然你来到东都时，它还是那片饥荒瘟疫土匪横行的废土。现在我老了，我作出的努力和心血不能白费，我要把手里的特权给我的儿子们，通过血亲关系传递下去。这是我的一点点私心，就像之前我说的，难道我就不能有一点点私心了？”

陈小伍：“很有道理。”

熊彼得满意地点点：“我会给你好处，你想要，要钱要产业都可以，你要帮我的儿子们继续扩大这笔资本，帮他们统治东都，变成他们的代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陈小伍：“听起来很可行。”

熊彼得又伸出第三根手指，将手里的骨勺给陈小伍，让对方自己拿住咽喉要害。

“我还要你休妻，娶我家的。让我们俩的短期利益，变成顾及终身的长期利益共同体……”

陈小伍疑惑，像是听不懂这个词：“休妻？”

熊彼得士愣了会神。

“对，休妻对你来说很难吗？这宅子里的，多是大夏来的隶，我给他们做媒娶亲，嫁到东都的权贵家里，生意就是这么做的，没有联姻哪里来的门路？没有子嗣哪里来的家族团结？两个陌生最牢靠的生意关系，就是婚姻，而子嗣诞生的那一刻，也是易合同上签名盖章的生效期。”

陈小伍拍着脑袋，一副疼的模样。

“哎哟！哎哟哟哟……哎哟……疼啊……”

他是装糊涂，是犯了癔症。

“哎哟……老毛病了，医者不能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