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别殿中，除了一些内外侍立的宫婢、宦者之外，只有李潼等兄弟三在此等待。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虽然端坐席中，但几脸上多有几分坐立不安的局促，包括李潼也不例外。

“巽、巽，神皇是否还要召见咱们兄弟？”

李守礼这小子窝里跳脱，一旦到了陌生的环境里，便忍不住胆怯内敛，此前于厢殿中便几乎不发一言，这会儿神态同样忐忑难安。

李潼只是摇了摇，没有开回答。说实话，他今天这一天过得也是有点方，特别在殿上直面武则天那一刻，至今思来，仍有余悸。

背后无论怎样腹诽，乃至于暗笑武则天身边近都被调教得略具抖m倾向，可是到他亲身感受时，心也实在难称轻松。武则天手段如何先不必说，关键是那种生死荣辱于旁一念的感受太强烈，让他心绪难以保持平稳。

如果有的选，李潼是真的不愿跟武则天这种有什么直接的往来互动。但现实的主动权，却并不在他手中，甚至这一次被调教的机会，都还是他自己长达半年多时间的努力争取得来。

这大概就类同于后世，明知道买房只是为了让开发商更加尽的玩弄自己，但还是许多去孜孜不倦追求这个机会。

现实的困境如丘神勣那虎视眈眈的视线，与丈母娘审视挑剔的目光何其相似，只是前者的危害又比后者大得多。自由诚可贵，价更高。若为小命计，两者皆可抛。

一番忐忑等待，时间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又有行别殿。

韦团儿与一名仪态雍容的中年官并行而，身后又跟着十几名内侍，或平托器物、或搬抬箱笼。

见到三王起身相迎，韦团儿视线自然落在永安王身上，笑靥如花：“大王等呈献新曲真是雅艳十足，让不敢相信世间还能得赏如此仙音胜景！神皇陛下归寝之后仍是赞不绝，并嘱明并余后几大酺，都要重演盛况！”

李潼闻言，心中又是一喜，这部《万象》大曲能够得到武则天的喜与正视，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努力也总算是有了回响。

他这里又连忙谦虚几句，之后便又听韦团儿说：“连繁礼，神皇陛下已归寝宫休息，但仍念计大王等才趣可赏，特命妾随裴门厍狄夫同来犒劳三位大王。”

李潼听到这话，半是放松半是失落，但在听到韦团儿介绍这位同行官身份，不免又是肃然起敬，连忙庄重见礼。当然，主要敬重的还是这位夫的夫君，初唐名臣裴行俭。

御正厍狄氏上前，对三王也是小作端详，目中不乏赞赏：“大王等恪尽孝义，兼得才趣，隽才如此，事无患不立。”

虽然没能再见武则天，接受什么密室调教，但御正厍狄氏的到来，也让李潼真切感受到在武则天心目中，他们几个小孙子真是有了相当的存在感。

御正便是大内官最高的一个级别，武则天主当国，凡制敕多由此出，放在外朝那就是中书省凤阁的地位，言之内相都不为过。

大酺之后，武则天派官御正来见他们兄弟，而不再是宠婢韦团儿或上官婉儿那种尴尬身份的差遣，可以说态度已经端正起来。

厍狄氏宣读了对他们的犒赏，主要还是集中在物货方面。毕竟他们三个已经是王爵在身，尽管都是样子货，但想要有所损益更改，也必须要付以外廷有司。

中宗一朝韦后弄权，大量不经凤阁、鸾台的斜封官产生，便是避开了正常的选举程序，为所不齿。

君王权威是建立在一整套章法制度构架上的，韦后弄权之所以相较于武周代唐更加荒唐，近乎闹剧一场，就在于认不清这个本质问题，章制坏殆尽，你的君王权威又从哪里来？

在听完对他们兄弟的犒赏之后，李潼不免更加有感于武则天的刑赏泛滥无度。抛开别的珍货不谈，单单金沙、三兄弟加起来就十数斤之多，各类上等绸绢织物，更有上千匹！另外珍珠、宝石、玳瑁、犀玉之类，这都是成箱算的。

当然，李潼这种想法也真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嫌，说到底李唐江山也不是他的，现在好歹也算舔好了管家的，亡国之前多分点家产。

不过，对于这些珍货财物，李潼还真不怎么在意，不是视钱财如粪土，是真的没啥用，饥不能食、渴不能饮，堆房间里都嫌占空间。

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这些财货奖赏之外的东西。比如他此前眼馋薛怀义那个能够在大内畅行无阻的小乌，现在就兄弟三一得了一个，上面刻着他们兄弟三各自名爵，装在紫金鱼袋中。

这也不免让李潼感慨，大内供养的那些金银匠效率真高，眼下距离大酺散场不过一个多小时，三个小金就被刻好了，字体还挺周正。

他们一家被幽禁大内，倒也没有明令禁止出，可问题是也没给他们出的钥匙。

还是获准往内文学馆读书的时候，这才一发了一条金鱼符，而且上面还只有条纹没有名爵，仅仅只是临时通行的符令，级别很低，去个内教坊来回都得小半天。

手里把玩这小金，李潼还特地打听了一下这个金于禁中的通行权限，得到韦团儿解答，除了一些特殊的绝对禁区类似他、他四叔的寝宫这一级别，大内中基本可以说是畅行无阻，甚至通过玄武门出宫都可以。

当然，由于符眼下还未成朝廷章制，所以在南衙禁军控制的区域内，还是要有鱼符搭配。但这一条限制对李潼基本也没什么影响，且不说金吾卫丘神勣这个宿敌，他还刚跟右卫的武攸暨闹得挺不愉快，没事溜达去南衙守卫区域，找死啊？

这么算起来，小金到手似乎也没啥用，他又不敢真的溜达出玄武门，无非后往来内教坊路程近一些。老子有个金笔，文抄贼带劲。

除了三一一份的赏赐之外，李潼还有另外的加赏：永昌玉币。

这枚玉币半个小孩掌大小，玉质摸起来倒是光滑细腻，表面有篆体文“永昌”二字。

按照韦团儿的说法，雕刻玉币的美玉是洛水出宝图的同一天被蓝田采玉发现，算起来也算是应瑞之物，类似玉币雕出三十几枚，年前洛典已经分赏大半，剩下寥寥几枚，永安王能得于一，足见神皇恩宠。

“瑞物天降，自有福泽相随。神皇陛下念及大王去年年中遭疴病加害，险失美孙，特令大王出佩饰，自然外邪莫伤。”

韦团儿笑吟吟说道。

得知这玉币来历，李潼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早前洛典他没资格参加，没想到事后还有纪念品的找补。福泽相随之类，他自然不信，哪怕丹书铁券，该死照样死。更不要说洛典得赐玉币的如岑长倩、张光辅之流，之后真是陆续遭殃。

但能得到这样一份特别的牵挂，他也没什么好不满意，挂在身上起码也能狐假虎威，我是我的，全天下三十多份的心有我一份，谁敢跟我随便瞪眼？

如果说此前那些财货符令之类还只是聊胜于无，那么最后一项内容才算是真正的货。

御正厍狄氏上前开说道：“之后礼，《万象》新曲逐上演，大王扩编新曲，才可嘉，神皇陛下因命大王随从参礼。”

说话间，她将手一摆，后方自有史、宦者上前，将一套礼服各种部件摆开，并有尚服居司衣官上前为李潼丈量身材尺度，是要连夜量裁修改，不误明天的礼。

李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