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近观，能够清晰看到武则天鬓发杂白，嘴角眼梢也都难免皮松弛，唯两眼仍是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没有浑浊老态，令不敢直视，整个也因此显得神十足。

武则天则抬手轻抚孙子发顶，手指滑下于他眉间轻点，微叹一声，然后才露齿一笑，返回御床。

彼此归席，李潼又陪坐欣赏歌乐片刻，然后才起身告退。

韦团儿引领少王往外走，她步伐有些缓慢，李潼便也不好走得太快。这样慢悠悠的走出一段距离，韦团儿才幽幽一叹，转眸望向少王：“妾也实在好奇，何等颜色，能当大王如此美歌？”

“也只是野姿容，天真无饰，偶在巧遇罢了。倦鸟啄露，逆旅投栈，趣好恰在，难辨真假。”

韦团儿听到这话，眉间薄怨暗结，片刻后强笑一声：“大王言谈，总是这样雅致。偶巧恰在，不知多少求不能得。妾虽不能得感全部，但跟禁中其他年华空耗者相比，也算幸运，恰在偶巧占了半数。”

李潼闻言后，转看向这浓艳近于妖异的娘子，方待开，韦团儿脚步却加快起来，一直疾行待到这园苑出，她才停了下来，鼻尖已经隐有细汗，一直掩在披帛之下的手掌伸出，露出里面已经攥得皱的织绣承露囊递到李潼面前：“物不谓巧，只是无肯系，大王、大王……”

李潼吸一气，还是抬手接过了那香囊，手只觉丝囊表面香汗湿润，再抬，韦团儿仓促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便转过身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