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谁雇，谁来出这笔钱。既是新兴阶层雇去南洋搞开发，提前把债给结算了，也不是不能让活还债。

这是一种理。

还有一种理，则是欠的这些钱根本就不合理。粮食是你种的吗？麦子是你割的吗？你都不劳动，凭啥无偿占有劳动果实？直接不用还、烧了借据，了事。

但这个理，这时候刘钰肯定不敢说。

既不敢说，那就得按照现有的理来论。

现有的理这么一论，这官司打到哪去，也是新兴阶级该把这笔钱给出了，然后多几年还债就是了。

但问题是下南洋的死亡率高，这一点他们心里也清楚。

达维亚当年建城的时候，年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六十，一批批的来、一批批的死。直到把城建起来、沼泽弄好了、城市体系建起来了，死亡率才降下来。

现在从开拓种植园，死亡率必然高到离谱，尤其还是一些从黄淮区，算是北方的去的南洋。

这就导致新兴阶级根本不可能接受这种看似合理的条件：替雇工先把债还了，雇工要多十年，看上去新兴阶级赚了。

结果刚到，嘎一下染了疟疾、登革热、热病、出血热、霍、麻疹、风疹、痢疾等，就死了，这不赔了吗？

他们不接受，就可以继续拖。

这不是如同搞西洋贸易公司那样的、看上去就知道赚钱、去晚了就没机会的事。

而是机会就在那摆着，很多不得先看看别是赚是赔再跟进了。

刘钰好容易用各种手段，搞出了这么个热，总得维持住。

现在出现斗争了。

理所当然，刘钰现在肯定是站在新兴阶级的那一边。

甭管有没有理。

他得做出个样子、至少做出个姿态：有争端，不要怕，我向着你们。我罩着你们。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大一些。

这个姿态都没有，后的事就更难办了：各新兴阶级一看，哦，看来还是买地囤地转科举传家，更稳妥啊。

两边的斗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假如后工业发展了，包身工制度，两边是没有斗争的；这种开发南洋要走青壮劳力、解体旧乡间体系的事，两边才会出现斗争。

这事，既要耍无赖解决、让新兴阶级看到自己站在他们那边，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来，准备车马。我要去一趟金陵，拜会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