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正看到了牡丹江，刘钰才真正理解了骄劳布图的警告。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站在江边的一座山岗上，侧目远眺，江山如画。

皑皑白雪，青松点缀，一环抱不过来的大树比比皆是，多有雷击而倒者横亘于地，腐朽成丘，车马难行。

沿江两侧，又多沼泽，塔遍布，根千年虬结，宛若佛塔，一多高、行于上犹如浮桥上跳舞，塔间隙，淤泥吞，狍鹿尚且不至，况余。

玉带一般的江面，便成为了最佳的道路。

上善若水，水平万物，夏波涛汹涌奔腾褶皱，冬凝聚成冰平坦如皇城大道。

论起硬度，恐怕也只有紫禁城里的御道能与之相比。

这里只是源，江面不宽，约莫百十米。

两岸都是茂密的柳树丛，间或夹杂着丛生的水曲柳，秋结下的坠子一般的果实布满了江岸。

若是真有在江岸两侧埋伏，江面开阔，敌暗我明，的确难以应对。

抓也没处抓，因为没有道路，到处都是树林。

不管是本地的部落还是就近的边军，都是地蛇，熟悉地形。

就算有雪，家照样有匿形的手段——往一多粗的大红松上一跳，踩着连在一起的枝丫跑路，连脚印都不会留下半个。

从这里到翰朵里卫，还有四五百里，中途只有一个原本后金的宁古塔寨子，如今也做了驿站，并无多少丁。

从这里到索伦汗国的雅克萨城，不亚于从这里返回京城的距离，更是遥不可及。

不说雅克萨，便是宁古塔，有曾这样评价：宁古寒苦天下所无，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更有甚者，或曰：说黄泉路，若到了宁古塔，便有十个黄泉也不怕了！

辽东尚未填满，地广稀，更鲜有来这种地方。

明末之，后金抓捕各部的充实，加上天花肆虐，已然是地广稀。

平均下来，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就一两个村落，的确是个边军“搞副业”的好地方。

想想也是，封贡体系下，部落首领都有朝廷官职，边军不可能像对面的哥萨克一样去抢部落的皮子，想发财，也只能找走私贩子了。

刘钰也不能在翰朵里卫停留，至少在查探完距离翰朵里卫最近的城堡之前，不会去翰朵里城，担心有走漏消息。

从这里开始，一切都得小心翼翼。

路好走了，不用翻山越岭了，如后世的高速公路一般。只要顺着河走，一片坦途，冰面如水泥。

若走得快，最多也就半个月就能抵达罗刹的第一个城堡，罗刹称之为斯捷潘斯克，在松花江和黑龙江汇流之处，约在后世的佳木斯附近。

崇祯十七年、永昌元年，潼关大战，战场里有个真叫沙尔虎达。

原本历史上，李自成九宫山死后不久，这就被调往宁古塔，与俄国在佳木斯打了一仗，打死了哥萨克目斯捷潘诺夫。

但因为历史的改变，李过荆襄之战后，满清震动，天花肆虐导致满清武将不断死亡，只能变本加厉地从松花江以北抓更多的生真补充，根本无暇管北边的事，沙尔虎达也死在了襄阳。

佳木斯旁边的那一战就没打起来，罗刹就在那里筑城，以哥萨克目的名字命名，可谓是罗刹南侵的前哨基地。

那里也是黑龙江流域罗刹国的贸易站，辽东的、朝鲜的走私贩子，各地的部落都会在那里进行贸易，也是刘钰要侦查的第一站。

大顺边军固然有匪气，罗刹的哥萨克也是一个吊样，为了几张毛皮分赃不均就能把长官捅死，甚至投靠沙俄的哥萨克还经常劫掠沙俄的城镇甚至官船——则为民，出则为匪。

再加上周围山林子里的猎鹿部落、退回到部落状态的真余部，可以说一路都可能遭到危险。

看清楚了可能的危险，刘钰心里也有了主意。

“舒兄，我看咱们今现在这里歇一歇。你带几个好手，去猎些狍鹿之类。既是打打牙祭，也算是当放个挂鞭炮，敬一敬山神爷爷、河神，保佑咱们平平安安的。”

骄劳布图笑道：“大这是要敲山震虎？倒也是，咱们多，除非是边军，寻常部落听到枪声，也不敢对咱们动手。成，那大在这里歇着，我去带几个弟兄放上几枪，也给山神爷添点动静，免得寂寞。”

跳上马，沿着山脊飞一般地冲到了山下。

从帐篷里拿出了他的狍皮帽，这是早就准备下的，本来一些就要伪装成猎鹿部落去北边勘察地形的。

整个的一个狍子砍下来，一定要带角的，挖空里面的骨和，用黑皮子在眼睛处缝上做个假眼睛。

据说他们的祖辈只有死过老虎的才有资格戴这种帽子，骄劳布图用弓箭未必有那本事，可也凭着大径的火绳枪弄死过一老虎，亦算是有些臭不要脸地弄了这个一个帽子，不知算不算作弊。

吆喝了几个原本猎手出身的老兵，带着枪便去了山林中。

河边，得到扎营命令的队伍都停了下来，忙着搭帐篷、挖冰烧水，刘钰下了山，找到了随军的木匠——队伍里不止有木匠，还有石匠，他们除了要拓永宁寺碑外，还要再刻一份新的永宁寺碑文，再建一座小庙。

“你们会做冰爬犁吧？”

这几个木匠摇摇，不过随后道：“大，小的们也非是自夸，手艺绝对可以。大要做什么，只管说。只要大说得出，小就做得出。”

看了看这几个木匠手上的老茧，确信所言不虚，便大致说了下。

无非就是找两根原木，去了皮，地下弄得光滑些，用卯榫上横杆和车辕。

三四米长，如同一辆大车，只不过不需要子，但在冰面上马匹拉着滑行，可比此时没有轴承和滚珠的马车轻松的多。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木匠觉得有些侮辱，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东西。这也简单，大说的也明白。却不知大要几个？”

算了一下数，刘钰伸出了八根手指。

“成，大放心，明天上午之前，保准做完。”

这几个木匠提着工具自去活，附近有的是上好的木料，随意取用。

刘钰又带了一些，去旁边的树林里扒白桦树的皮。白桦树的皮，就像是白色的油纸布，坚韧无比，遇到一丁点火就会呼啦一下燃烧起来。只怕火，却不怕水，可以用来做简单的小船，也可以用来遮风挡雨。

附近有的是一抱不过来的大百桦，拿出刀子在树上竖着一划，用力一扒，就像是脱衣服一样，一下子就能扒下来好大一张。

用些绳将这些树皮穿在一起，待到傍晚那几个冰爬犁做好了，就像是贴窗纸一样，将这些硕大的桦树皮贴在了爬犁的四周。

原本四处漏风的爬犁，就像是一个没有屋顶的房子。

夜渐渐来临，远处狩猎和吓唬周围部落的枪声渐渐停歇。水煮了几大盆的鹿，配上一丁点盐，用刀子割下一块，往盐里面一沾。

刘钰又拿出了一些酒，一分了一小杯，解了解这些天嘴里淡出鸟来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