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娄室沉吟道：“还记得折可求吗？”

提到这个，粘罕突然五官狰狞，切齿咬牙……当初为了招降折可求，他亲自写过信的。结果折可求回了他什么？

一浓痰！

假如不是活击杀了折可求，粘罕能恶心一辈子。

最瞧不起本事不大，气不小的。

折家覆灭了，活该！

“我们当初劝降折家的时候，说过同为蛮夷，何必替宋卖命。就在前些时候，谋衍俘虏了一个党项，他咒骂我，汝为蛮夷，早该死了！”

娄室凄然一笑，眼前又闪过了年轻的面庞，无奈摇，“副元帅，你这么聪明，还能不清楚有多重要吗？”

粘罕愕然了半晌，党项部落站在了大宋一边，他们联盟西夏的计划产，突袭延安，席卷关中的方略，也无从谈起了。

只不过这一切的后果，都不如那一句话有杀伤力。

“斡里衍，不过是一些匹夫贱民而已，有那么可怕吗？”

娄室呵呵道：“十几年前，我们在契丹的眼里，也不过是仆下才！”

粘罕的脸色变了，他倒不是生气，毕竟娄室这个说话就是这样子，只是大宋这边的怒火，能跟他们真相提并论吗？

要知道他们可是天命加身，所向无敌的，他们超凡脱俗，哪是懦弱的汉能比的！

“斡里衍，你是不是高估大宋了？”

娄室默默摇，“副元帅，我们都低估了那位赵宋天子……年初的时候，他在开封弄出了几万兵丁，大金这边一来是没有进行攻城演练，缺少器械，二来也只是探查况，没有真的想好要做什么。结果一念之差，让他渡过了危机，不到一年光景，他不但拉拢起二十万兵马，还让党项为他所用。副元帅，你想想，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粘罕微微变色，娄室复又道：“他还讲过，要打持久战，要最终犁廷扫，覆灭大金……最初咱们都当成笑话，以为他只是鼓舞士气罢了。可现在我越发感觉，这位官家说到做到，并非虚言。而且……”

娄室盯着粘罕，认真道：“而且大宋上下，文武同心，现在更是军民一体……反观，反观咱们……”娄室不再说下去，可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金国内部的纷，粘罕要付至少一半的责任。

“斡里衍，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该退一步……”

娄室眉紧皱，粘罕用了一个“们”字，是谁也说过这话啊？

“是希尹。”粘罕直接道：“他这些年的心思，你比我清楚，他又是创文字，又是钻研典章制度，他一心想学契丹，弄一个盛朝上国出来……最近他不断跟讲，要学汉，用嫡长继承，还说这是国本。”

娄室吸了气，哪怕粘罕不在皇位继承的名单之中，但同为完颜家的，又是超级实权派，这话听着，着实算不得顺耳，

“斡里衍，你和希尹就是我的左右手，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们。可你想过没有，不管选择走哪一条路，咱们都要甩下一半的啊！”

娄室微微张大嘴，突然神色惶恐起来。

金国的派系争端，说到根上，还是要走哪一条路的问题……有主张汉化，至少接受一部分中原王朝的优秀传统，改造真落后的部落制。

思路很好，可真的保守力量怎么办？

按照真的传统，就只有清洗掉。

当然了，还有一派，包括粘罕在内，希望更多延续传统的猛安谋克。可这么做，又会损伤契丹、汉的利益……手心手背，切哪一块吧？

“斡里衍，我在争什么？是我一个的荣华富贵吗？你好好想想，我要是不在前面顶着，那几位太子为所欲为，光是咱们西路军，怕是就有至少一半，要落地！咱们和宋不一样！”

粘罕低吼道：“宋有长久的传统，他们武没法涉朝政，文官制度齐备，天子大权独揽，只要他真心想做事，振作就在一念之间！可咱们呢？想推动点改变，就要尸山血海，为了建立猛安谋克，咱们杀了多少？灭了多少部落？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娄室脸色越发难看，貌似他们真的是这么走过来的。

粘罕继续道：“到了现在呢，军中都是咱们的旧部，儿亲家，打折骨连着筋。我除了拦着那几位太子之外，还能什么？斡里衍，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要真是大金国的佞，你……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说着，粘罕将一把匕首扔到了娄室面前，然后闭目昂起脖子，大有引颈就戮之态。

娄室浑身颤抖，愣了好半晌，突然双膝跪倒。

“副元帅，两边争权夺利，就如大宋的新旧党争，斡里衍不知道谁是对的，斡里衍也不会背叛副元帅。只是斡里衍想讲一个道理……不管以后怎么样，一边跟宋拼命，一边整顿内政，咱大金没这个本事，只能两落空……副元帅，斡里衍求你了，以国事为重吧！”

说完，娄室郑重叩首，五体投地，以前所未有的大礼，恳求粘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