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也不敢去。

你看你回来那天，照理说，我一知道，就该去看你，我都没敢出来！

这会儿，是该讲究些！还是你想的周到，打成这样，再扯葡萄架不合适。

那这葡萄架，不要了？”

潘定邦说到不要了，一阵痛，他最喜欢看葡萄架下。

“不要哪行，就靠葡萄架卖晚报呢，

我是这么想的，葡萄架下么，还是葡萄架下。

不过呢，咱们不写河东狮什么什么，这些过于风花雪月的东西，咱们写点儿正经文章。比如怎么写时艺政论这些，音韵什么什么的。

明年不就是要考春闱秋闱什么的，放点儿这样的文章上去，晚报肯定好卖。

你看怎么样？”李桑柔捏着下，看着潘定邦。

“这个，就是教写文章教考试，我家里，除了我，个个都在行！

你的意思？咱找谁？

我大哥没在家，我阿爹，二哥，三哥他们，从过了年到现在，个个都忙，忙的都见不着，肯定没功夫写这些。”潘定邦接话很快。

“那你三嫂呢？还有你二嫂，不是说，她俩的学问，比你三哥二哥强？”李桑柔笑眯眯看着潘定邦。

“我三嫂那学问，肯定比我三哥强多了，我二嫂，嗯，也比我二哥强。

不过，我二嫂三嫂，都是管着我的，我在她们面前，说话不算数。”潘定邦一向拿李桑柔当自己中的自己，实话实说。

“你就替我跟她们说一声，问一句，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咱们再找别。”李桑柔笑看着潘定邦。

“那行！今天回去，我就跟二嫂三嫂说！”潘定邦满答应。

这一场接风大宴，除了田十一一想到他那一百两银子眨眼只剩五十两了，想想就难过，其余诸，皆大欢喜。

……………………

第二天，李桑柔刚到顺风铺子里，没多大会儿，一个利落讲究的婆子到铺子里，见了李桑柔，恭恭敬敬的传了她家三的话：

大当家的什么时候得空，她家三请大当家的到如意茶坊喝杯清茶。

李桑柔脆利落，她今天一天都得空儿。

婆子去而复返的很快，她家三在如意茶坊恭候大当家。

李桑柔跟着婆子，从角门进了如意茶坊，直奔后园一处幽静雅间。

雅间里，一前一后出来两个，看起来都是只有二十来岁。

走在前面的，一字直眉清晰浓黑，眼睛黑白分明，清爽明朗，如迎风而立的白桦。

后面一位，柳眉杏眼，不笑时也像是在笑，宜家宜室，让心生暖意。

“三，二。”李桑柔拱手见礼。

走在前面的三钱氏眉梢扬起，“大当家的怎么认出来的？我和二嫂都是一回见大当家。”

“二这份温婉，最宜一碗浆水。”李桑柔欠身笑道。

钱三失笑出声，二钟氏一边笑，一边侧身往里让李桑柔，“让大当家的见笑了。”

李桑柔让着钟二，和钱三一起，进了雅间。

“小七说，大当家喝清茶，我照着小七说的，做了几个茶包，是这样吗？”钱三让着李桑柔坐下，亲自提壶沏茶。

“我不挑剔，三有心了，多谢。”李桑柔欠身致谢。

“小七昨天酒多了，今天早上临走前才想起来，找到他三嫂，匆匆说了几句。

他三嫂也没怎么听明白，想着既然是大当家的事儿，追着他问，倒不如见了大当家的，当面问一问。”钟二看着李桑柔，带着丝丝恭敬之意，笑道。

“昨天跟七公子也就提了一句，也是想着，要是三和二肯赏光一见，当面再说。”李桑柔同样客气恭敬。

“大当家的这句赏光，可当不起，能见大当家一面，是我和二嫂的福气。

合肥之战，三郎知道那天，回来痛饮了几杯，对大当家，极是敬仰。”钱三捧了杯茶，放到李桑柔面前。

“不敢当。”李桑柔欠身客气了句，看着钱三和钟二，摊手笑道：“这些客气吹捧的话，就到这儿好不好？我实在不习惯这些。”

钱三噗笑出声，钟二也笑起来，“这真不是吹捧，我们家二爷和三爷，还有我们相爷，确实极敬仰大当家。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说吧。”钟二示意钱三。

“小七就甩了句，说大当家想让我写几篇文章，放到葡萄架下？”钱三看着李桑柔，尾声上扬。

“是。葡萄架下那些闲扯，太平之世，是一份小趣味，现在齐梁倾国争战，虽然是份家长里短的闲话晚报，再扯从前那些闲话，也不太合适。

我就想着，能不能换一换，放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三能不能指点指点时艺政论该怎么写，二说说音韵修辞。

正好，明年就是春闱秋闱之年，跟从前那些相比，再怎么，这些也算有点儿用。”李桑柔笑道。

钱三和钟二对视了一眼。

钟二看着李桑柔笑道：“我们道家，闺阁中，说学问文章，不过是抬举抬举，给些脸面罢了，哪里能指导得了？”

“我也是道家，我念书少，学问上不行，可论杀，男可不如我。”李桑柔笑眯眯，“不过，这世上的愚，认定了子总归不如男，偏偏世上愚占了十之八九。

一篇文章，一幅字画，一份生意，一场战事，诸般种种，若是标明男，就要众一词，就是不行。

可要是隐去男呢？”

钱三眉梢扬起，“大当家的意思，只有文章，没有名姓吗？”

“名儿还是要的，三给自己起个号不就行了。”李桑柔笑道。

钱三看向钟二。

钟二眉微蹙，片刻，迟疑道：“我有些担心，我跟三妹妹这点子学问，不过是闺阁之见，要是文章写差了偏了，误导了看文之，让他们了歧途，那就是罪过了。”

“第一，这世上滥竽充数的多了，就算二和三确实不过闺阁之见，也不过多两只滥竽而已。

二和三看过的文章，难道篇篇都是真知灼见么？

至于看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要是一篇文章就能误导了他，那没有这篇文章，他也照样误歧途，这在，不在文章。”李桑柔笑道。

钱三失笑出声。

钟二欠身笑道：“大当家的这番话，真正是真知灼见。”

犹豫下，钟二接着笑道：“大当家想要这样的文章，该找翰林们来写，就算现在两国战起，翰林们也不怎么忙。”

“第一，我不喜欢他们；第二，我是个子，我的掌柜，多半都是子，我从来没觉得子比男子差。”李桑柔笑看着两。

钱三眉梢高扬，看着钟二，咬着嘴唇道：“要不，先写几篇试试？”

“反正，也不写本来名姓。”钟二看向李桑柔，“这文章，就送到大当家手里？”

“放心，除非两位想表明身份，否则，你们知，我知。”李桑柔笑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