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上去，一把抓住哑的发，伸手就往哑脸上挠。

“你这个贱货！不要脸的贱货！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没死！贱货！骚货！不要脸的东西！”

群顿时沸腾起来。

“放开她！你这个泼！”

“你才是贱货！你放开她！衙役呢！都是死吗？”

“她骂的是骚货！她哪儿骚了？”

……

“肃静！”

白府尹急忙猛拍醒木，诸衙役一起敲起水火棍，齐声高喊：“威武！”

沸腾被压了下去，白府尹暗暗松了气。

哑垂垂眼，跪在正中。

白府尹长篇大论念了案，再念了一通三司的复文：原取证不妥，为查明真相，特调杜五街坊邻居等知者，当堂讯问。

陈留县杜五家街坊邻居，哪有经过这样的阵势的，一个个战战兢兢，懵昏脑的答话，也有三两个来疯的，问一答百，说的白沫。

证中间，孙媒婆被问的最多，答的也最多。

街坊邻居中间，她算是见过世面的了，也不过到县里秀才老爷家说过几回话，往陈留县衙家吃过一回喜酒。

今天的阵势，她想都没敢想过，晕涨脑，胆颤心惊，白府尹问什么，她答什么，就连她从中间贪了彩礼铜钱这事儿，也一个铜钱不少的待了。

重新审问的过程简单顺利，一群证，全是有问必答。

街坊邻居的这些证词，听的周围的闲们时不时喧嚣声起，愤怒的高喊着，咒骂杜五夫妻不是，死了活该，杜五媳也该死该杀，叫骂声不绝于耳。

心软的男男，一边听一边抹眼泪。

任尚书没怎么听那些证说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周围看热闹的闲身上。

嗯，眼前这样的群激愤，令满意啊！

讯问虽然顺利无比，可毕竟证的数目在那儿呢，一圈儿讯问下来，已经一两个时辰过去了。

到付娘子代哑发声时，付娘子只问了两件：

这桩婚事六礼不全，哑生父生母是把儿卖给了孙媒婆，孙媒婆也没跟带来父母提一个嫁字。

孙媒婆领着哑送到杜家，要说卖，没有身契，要说嫁，没有婚书，没有拜堂，没有见证，媒也不成媒，这是太平年间，盛世之下，不是战之时，若是这样的婚姻也算婚姻，那仪礼还有何用？

第二件，就算哑是嫁进了杜家，嫁给了杜五的儿子，杜五当着儿子的面污儿媳，光天化，众目睽睽之下，屡次行，杜五媳殴打哑近死，为父为母，毫无廉耻，全无德行。

这样禽兽不如的一对儿夫妻，如今却要拿一个孝字，取哑命，这一个孝字，是用来教化世，还是拿来做禽兽吃的法宝的？

任尚书三在周围一片喧嚣哭喊咒骂声中，抵嘀咕了一阵子，叫过白府尹吩咐了。

白府尹再次拍响醒木，压下周围的喧嚣，宣布堂审结束，案子如何判决，待三司会议后，再行放告。

这份放告出来的比所有预想的都快，当天下午，府衙门的八字墙上，就张贴出了三司的议判结果：

哑和杜家的婚事，六礼不全，有媒无证，不能称其为婚，既无婚事，杜五夫妻污殴打哑，杜五反被哑所杀，乃咎由自取，哑无罪。

建乐城里欢声四起，几家瓦子甚至放起了鞭炮。

最近的喜事儿实在太多了！

李桑柔坐在顺风总号后院，看着黑马跑出一身热汗拿回来的告示，慢慢看过一遍，放到桌上，端起杯子喝茶。

如她所想，他们还是把这案子扭成了婚不为婚，父父子子，他们不敢碰。

不过，哑能活，总是件好事儿。

没多大会儿，付娘子带着哑，进了顺风总号后院。

李桑柔站起来，笑看着付娘子，和依旧垂垂眼，紧跟在付娘子身后的哑。

“我带她来给你磕个。”付娘子示意哑。

付娘子话音没落，哑已经跪了下去，李桑柔上前一步，伸手拉起哑，“不要磕，我不喜欢家跪，更不喜欢磕。

“你要谢我，那就好好活着，好好待自己。”

“她要跟着我，我答应了，她没地方去。”付娘子看着哑，想笑，眼泪却下来了，“是个苦孩子。”

“跟着你就不苦了，也省得你成天冷一顿热一顿。”李桑柔笑道。

付娘子失笑，“也是，家务事儿，我是真不行，这是我的福气。”

“你给她起个名儿吧，让她跟着你姓付算了。”李桑柔笑道。

“名儿起过了，叫静宜，她自己挑的姓，姓白。”付娘子笑道。

“白静宜，真好听。静宜，你这么聪明，不要光做饭洗衣做家务，空的时候，多跟付娘子学学，你虽然不能说话，可是能写字，一样是说话。

“以后，在打官司上，你也要能帮得上付娘子。”李桑柔看着静宜，笑道。

静宜猛抬，直直的看着李桑柔，立刻又垂下，连带上身，一起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