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京郊的道路上。

两辆车，并身而行——

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尖锐，在雨夜中，就好似魔鬼尖锐凄厉的惨叫，叫嚣着在耳边嘶吼。

似狼吼，如鬼泣。

陆时渊原本只是想将他停，何耀却好似疯了一般。

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进市区，横冲直撞，只怕会死伤无数。

陆时渊只能尽可能的拦截他。

而身后，警车已经跟上。

警笛声，划雨幕，红蓝织的警灯，更像是催命的号角般。

当车速抵达一定临界点时，车身便开始不稳，即便是稳稳控制着方向盘，车也好似要飞离地面般。

“何耀，停车——”陆时渊喊道。

可此时的何耀，哪里能听到他说的话。

药物还在不断麻痹着他的神经——

他好吵。

好烦。

他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了。

他为什么还不去死。

杀了他！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他忽然一打方向盘，直接朝着陆时渊的车子撞过去。

陆时渊瞳孔微颤，紧急刹车。

今晚雨，路面湿滑，车又在高速运转，陆时渊的半边车子被他往路边挤压，摩擦到护栏，车又在高速碾压地面。

雨水、火星——

“滋啦——”

车的刺耳声，听得皮发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从后侧警车的视野中。

只看到陆时渊的车，直接撞翻了护栏，撞在了一棵树上，而何耀自然也讨不了好，他的车子没有刹车，也是一栽到了路边。

被药物控制的何耀，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居然很快得从车内下来，整个被撞得晕眼花，拖着受伤的腿，朝着陆时渊的车走去。

一路，

东倒西歪。

踉踉跄跄。

直至走到驾驶位，雨很大，模糊了的视线，他对准驾驶位的玻璃，连开数枪。

“砰砰砰——”

响声震天！

“呵，他该是死了吧。”

那一瞬间，打雷闪电，雨织，他浑身是血，就像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只是下一秒，

何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唤：“何耀。”

他猝然回。

迎上了一双锐利的眸子。

好似染了血，淬了火，闪电将他整个照亮，那般清俊雅正的一个，即便是淋了雨，似乎还是那么的端方儒雅。

只是下个瞬间，他攥紧了拳，在何耀还没抬起手臂开枪的瞬间。

抡起一拳。

“嘭——”得一下，砸在他脸上。

一条腿伤着，趔趄着，摔倒在雨地里。

“何耀，你确实该死！”

陆时渊说着，抬脚一脚就狠踹在了他的腹部。

何耀脸上刚挨了一拳，只觉得眼前花白，加上雨势很大，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又挨了一脚。

心肝脾肺都好似裹在一起，后背装在车上。

撞击到后侧脊椎。

他似乎才有了些许痛感。

“陆时渊、陆时渊……”

“你这疯子，自己想死就去死，还想拖别下水？”

“呵呵，哈哈哈——”何耀大笑着，缓缓抬起了枪，只是他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开枪。

但是，

下一秒。

枪声响起，枪从他的手中滑落，陆时渊偏看过去。

厉成苍就站在不远处！

目光仓冷，一身警服，被雨水冲刷得异常净。

他的身后火光冲天，将警服上的星星照得灼灼摄。

“陆时渊，你应该很恨我，杀了我，杀了我啊，哈哈……”何耀放肆大笑着。

陆时渊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可怜你。”

“……”

四个字。

诛心戮骨。

何耀不再说话，眼神空的看着天际。

雨还在下，火警的车从车旁呼啸而过，大火很快被扑灭，从里面还是拿出了许多违禁品，光是这些存量，就足以判何耀死刑。

“队长？”刘勇看向厉成苍。

“嗯？”

“以后我不喊你大佬，我想叫你爹，你这直觉也太准了！”

“已经过完年了，我没有压岁钱给你。”

“……”

**

这一夜的燕京城，雨不停，不眠。

当陆时渊回到大院时，已是凌晨四点多，浑身衣服湿透，还是在警局拿了厉成苍的一套衣服，车子碰撞时，磕到了，撞出了一小片青紫的淤青伤痕。

开门进屋，

“喵呜——”

陆小胆不知从何处跳出来，在他脚边蹭着。

客厅内，只有一盏小夜灯，苏羡意居然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睡着了，被开门声惊醒，就这么直楞楞的看着她。

目光相遇，沉默无声，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怎么还没睡？”

苏羡意起身走向他，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手臂收紧，把埋在了他胸。

“陆时渊……”

“嗯？”

“下次，我和你一起去雪区看雪。”

我再也不想……

一个了！

陆时渊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低，吻了吻她的发顶，“好啊。”

这一晚，厉成苍没有回家。

苏琳在出租屋里，也是一夜没睡。

直至凌晨四点半，才收到他的信息。

【一切平安！勿念！】

方才回了个：【好。】

这一夜，警方的清扫行动，横跨了大半个国家，抓获许多涉黑涉毒的嫌疑，查获的违禁品，更是一时无法估算总量。

风雨中的燕京城，动难安。

闹了整夜。

翌天未明，关于何耀被捕的消息便又引了全城。

从商界新贵，到阶下之囚，只有短短一之功。

眼看他高楼起，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