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改革，然后看住散关，再给关西和南阳输送物资，却也没必要要求什么‘知兵’不‘知兵’的。

真要认真去算，自李纲以下，不也就宗泽和陈规算是‘知兵’的奇葩种吗？

“官家。”张浚似乎是算准了赵官家心思，及时恳切再言。“眼下局面，蜀总得去，若论知兵……宗留守知兵，但东京更重；陈兵部知兵，南阳戍卫也离不开他；至于臣，固然不知兵，但换成别便知兵吗？而若不以军事为断，臣本是蜀，自当此任。”

赵玖缓缓颔首。

其实，如果不涉军事，那张浚何止是蜀这一个明显长处？

作为他赵官家的第一心腹，还有御史中丞的资历，通过后勤调度强化中枢对关西诸将的控制，张浚本是出色选。

除此之外，若以立场来说，抗金二字对于关西、蜀那边来讲，依然是有些模糊的，而无论如何，张浚在这件事的立场都是超出绝大多数的，让他去蜀，最起码能将官家的严肃立场传达出去。

实际上，这也是张浚今听说蜀中几处严肃消息后，便即刻来面圣的最大信心来源……说到底，蜀中缺一个，而如果要往蜀中派一个重臣，谁又比他张浚更合适呢？

李纲、宗泽更合适，但他们的位置更重要。

诸葛亮吗？

赵官家来南阳好几个月了，也没找到啊。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胡闳休，这个战略战术水平也是有的，却还是个拎不起公私的物，怪不得他岳父一直被贬斥到江南西路都没举荐他。

而且就算是胡闳休有大谋略，那也不可能让一个刚刚通过殿试转了文官资序的八品编修去四川当转运使吧？

胡闳休顶上司刘子羽去了，都是要引起蜀中不安的。

而细细思来，这件事最大一个问题，其实在于蜀中一体，一旦放一个进去，权柄未免过大……除非局势危急，正常的天子都不该将天然具有封闭的蜀中给托付出去。

然而，赵官家驻足望着南阳城内的熙熙攘攘，思前想后，却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最后反而脆扭相对：“你要做蜀中四路转运使？”

“五路！”张浚咬牙相对。“不让臣兼关西熙河路的话，茶马互市便难行……”

赵官家想了一下地图，也是无话可说，便微微颔首，然后蹙眉再问：“不管如何，以眼下局势，总要有个知兵的做辅助，赵开理财，谁来替你参赞军务？”

“臣冒昧，请赦折彦质。”

“折家将？”赵玖又是稍显恍惚。“在何处？”

“他是折可适之子，在昌化军。”张浚正色以对，眼见着官家一时不解，复又即刻解释了一下。“琼州南面，亦是大宋最南端，天涯海角……他是当年靖康中负责防御黄河，结果兵马闻得金大举渡河，直接溃散，为此获罪贬谪。”

“也罢。”赵玖也只是随一问，却是随即转到了一个严肃话题上。“你走后，御史中丞谁来做？”

听到这话，阎孝忠、陈规、杨沂中恨不能立即塞了耳朵，毕竟嘛，这三个，虽然一个科举进士出身，一个科举明法科出身，一个将门武臣出身，却都懂得最起码的规矩。

而很显然，张浚跟赵官家是不懂规矩的，所以张德远犹豫了一下，居然直接开荐了：“臣以为，若论资历、名望，新任工部尚书吕颐浩最佳，但胡明仲似乎更妥帖。”

赵玖闻言缓缓颔首：“那就去吧！尽快准备，速速动身，明政事堂通过后便出发……好生替朕看好蜀中，便是一份功勋。”

张浚拱手而拜，待抬起来，却又眼圈微红：“官家对臣信重，臣没齿难忘，唯望官家保重。”

赵玖百无聊赖，只能挥手：“说的跟生离死别一般……你若觉得感恩，且替朕办件事。”

张浚赶紧肃容相侯。

“待会去躺都省，替朕找下汪相公，偷偷告诉他，那个万俟卨最合适去招安钟相。”赵玖随言道。

而张浚闻言微微一怔，却又严肃相对：“官家，臣虽不知兵，却也晓得钟相此是荆湖心腹大患，不可轻纵！”

就在这时，陈规也赶紧上前拱手相对：“官家，臣亦是此意……刚刚那胡闳休虽然小节有亏，但所言不无道理。”

“官家。”阎孝忠也立即上前昂首来劝。“陈兵部是真正知兵之，又是荆湖过来的，知晓钟相底细……官家务必信之。”

三位重臣一起出言，只有杨沂中在旁保持了沉默。

而赵玖见到如此，却是仰天一叹：“你们以为朕是真不知道钟相是心腹大患，还是真不知道万俟卨此只是在迎奉朕？”

张浚、阎孝忠本能看向了知兵的陈规，而陈规也是满腹方略的样子。

“来不及了，也没必要。”眼看着身前并无旁，赵玖却是微微叹气，不等陈规出演便脆说了实话。“眼下，天下各处暂时安定，只有两处一明一暗的反贼最为明显，一个是尚未正式举旗的庭湖钟相，一个赣南广北五岭一带的苗……后者不必说，占据山地，素来就有造反的传统，一旦清剿必定要集合东南兵马，然后迁延久；而前者也有庭大湖做倚仗，非修战船、动大兵不能剿除。但是，朕问你们，集中兵马剿到一半，金复至又如何？”

陈规当即一滞。

“还有，之前为何象为何如此之多，还不是金大举侵，前方一败涂地，所以溃兵横行，军贼四起？”赵玖继续正色缓缓言道。“而今为何又看起来暂时安定？这其中固然是朕在淮上拦住了金，将一些野心之辈堵在了京东两路的缘故，也是前线几次小胜，让兵又对中枢起了畏惧之心，但归根到底，其实还是金全退的缘故……”

陈规等俱皆严肃颔首。

“所以，若金再来，不要说钟相和南方五岭了，便是东南也要象再起！甚至关西溃兵若再蜀，连蜀也要起子……”赵官家苦笑摊手。“这才是朕不敢去剿灭钟相的缘故；也是朕上来便同意德远蜀的缘故；更是朕明知道眼下将臣工们迫的如此之紧，南阳万事仓促，各种安排都非是长远之计，却还是一如既往佯作不知的真正缘故……因为朕认定了，过不了多久，金便会卷土重来！”

几愈发严肃，最后还是陈规正色相对：“敢问官家，官家觉得金到底什么时候会再发兵来攻？”

“谁知道呢？”蝉鸣声中，赵官面无表，负手望天相对。“这就得问问金国皇帝和那几个姓完颜的权臣了……反正比我们想的要快！”

“粘罕！”

盛夏蝉鸣不断。

金国燕京，行台尚书省中，因金国国主、都勃极烈、都元帅完颜吴乞买远与其余几位勃极烈远在会宁府，却是忽鲁勃极烈、完颜阿骨打长子完颜斡本居左，移赉勃极烈完颜宗翰居右，二并坐上位。

然后，正在燕军的宗室大臣、诸族大将，则各自坐于左右，地位悬殊明显。

但是，议事刚刚开始，众便骤然听到有出言直呼上首移赉勃极烈名字，也是纷纷循声望去，却又各自恍然。

原来，出言呼喊完颜粘罕的，正是盛夏时分还坐在一个极厚软垫上的完颜兀术。

所谓金太祖完颜打骨打四子是也。

“粘罕！”

完颜兀术歪着，捻须冷笑相对。“你今当着燕京上下的面，跟俺说清楚，到底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