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激烈殉国的也肯定有，比如翰林学士李若朴兄长李若水；但固守臣节，低随二圣一起北狩的，也毫无疑问是忠臣啊！

这要是不算忠臣，那被掳后死在白沟的张叔夜算什么？怎么定？

难道说出国家边界线前死掉的才算是忠烈大臣，过去了才死的，或者一直没死的就是宋？

留下来的，是没这个脸说这个话的。

更何况，家秦桧走前是公认的主战派领袖，当金军要求割地，宰执议论不下，渊圣便要京中百官聚集公议，秦桧为首的三十多坚决反对，反倒是如今在安然端坐京中，而且前途似乎远大的中书舍范宗尹为首七十多表示赞同。

而事后，秦桧升任御史中丞，更是坐实了他主战青壮派领袖的身份。

这还不算，等到靖康之变发生后，二圣被拘押在金营，当时不过是秦桧下属一个御史的马伸（现湖北制置使）发起，诸多忠臣联名，请求金放回赵宋宗亲，依旧以赵氏为皇帝的行状之中，领的便是秦桧和张叔夜。

这更是天大的功劳和天大的忠贞明证。

完全可以说，这种，只要一没有他归降的讯息传来，那他一便是天下年轻士子们的楷模。

回到眼前，汪伯彦想到徒在北地受苦，又想到对方靖康中如此铮铮铁骨，却是几乎落泪……若此在，官家何至于将什么张浚、胡寅之流引做心腹，自己又何至于苦苦无羽翼？

便是国家大局，也要再好上三分吧？

然而，这不是没回来吗？这不是生死不知吗？

但不管如何了，总是要做事的，所以感慨哀思了许久之后，汪枢相到底是沉下心来，准备选……其拎起笔来，在身前案上一张白纸之上，陆陆续续写上了许多名字。

当先一个，乃是兵部尚书领开封府尹陈规；

其二，乃是御史中丞李光；

其三，乃是礼部尚书朱胜非；

其四，乃是自关西归来，新任刑部尚书王庶；

其五，乃是前御史中丞，现蜀五路转运使张浚；

其六，乃是两淮转运使赵鼎；

其七，乃是湖北制置使马伸；

其八，乃是户部尚书林杞；

其九，乃是江南发运使、督办东南茶盐事梁扬祖；

其十，乃是翰林学士林景默；

其十一，乃是资历极的中书舍范宗尹；

其十二，乃是枢密院资历官员、领职方司、都承旨刘子羽；

其十三，乃是知南阳府阎孝忠；

其十三，乃是资历老将、岳飞旧长官、宗泽旧下属闾勍……

大约穷尽心思写完之后，汪伯彦便与儿子婿议定，说一个名字，议论何处不可，若确实不可，便去掉一个名字……儿子婿自然省的自家这位相公的意思。

“陈尚书如何？”汪伯彦指着第一个名字正色相询。“此是六部尚书中军功最高之，知兵之能冠绝重臣，更是官家心腹之。”

“兼职太多。”王忆严肃以对。“兵部尚书、开封府尹，前者掌握后勤、军备军械，后者主都城防务，都是此时不可轻易辞去的重任，若以西府相公的身份领上这两个职务，未免权限太大。”

汪伯彦缓缓点，而且他知道，自家儿子同时还有一句话没说出……那就是若陈规带着这两个兼职做了枢密副使，那这厮便不是吕颐浩的子也有吕颐浩的实际了，岂不是又要被在东府里面欺负？

“陈大尹是明法科，而且……”新科状元也小心提了点意见，但刚说完一个理由，那边泰山大便已经动作了。

“老夫差点忘了此事。”汪伯彦抬手在陈规名下点了一点。“明法实在是太低了。”

赵伯药与汪忆齐齐颔首……宋代的明法科只考墨义四十条，兼小三经，地位是诸科最低，陈规此虽是文臣，但科场上的地位怕是连曲端都比不过，也就是时势造英雄，否则这位兵部尚书、开封府尹一辈子前途也就是个知县了。

一句话，这是个硬伤！

“李中丞如何？”汪伯彦也不抬继续问道。

“李泰发刚刚升的中丞。”汪忆苦笑不迭。“而且此乃是李纲李公相心腹至，李公相去位后，以李光为御史中丞，以李公相三弟李经为御史，已经算是官家对李公相一脉的极大安抚与宽宏了……如何还能再进一步？”

“不错。”汪伯彦也笑了出来。“不说李纲一脉能持此分量已经是官家仁至义尽，便是吕相公（吕好问）和吕使相（吕颐浩）两处，又如何能忍此辈更上一步？同样的道理，林杞林尚书那里也不做考量了。”

说着，汪枢相自在李光名下点了一点，又在林杞名字下直接划了一横。

而与此同时，新科状元却也终于明白为何泰山大要让自己专门来此枯坐了……这分明是要趁着自己上任前，先给自己上一课，清楚一些局面。而自家大舅子因为被金俘虏，又被泰山大私下赎回，短期内难再启用，恐怕一力为泰山大辅佐，却是专门过来自己作讲解的。

一念至此，赵伯药不禁正襟危坐。

“朱胜非如何？”汪伯彦继续追问不及。

“朱尚书是个好选，但可惜是吕使相夹袋中的物。”汪忆张便来。“只此一虑。”

汪伯彦点了点，便在朱胜非名字上画了个圈，然后继续询问：“刑部尚书王庶如何？”

“资历身份都够，但是败军之将，而且也是刚刚接任……倒是之前的刑部尚书权邦彦权尚书可惜了，但丁忧这种事根本无法，也来不及。”

汪伯彦面色不变，只是在王庶名下点了一点，复又从容再问：

“张浚、赵鼎，有可能吗？”

“这二位迟早宣麻拜相，但眼下决然来不及。”汪忆依旧迅速。“中秋之后，怕是就要一力小心金动向，各位方面使相、帅臣、大尹，都不大可能在官家考量之内。”

汪伯彦点了点，一气在张浚、赵鼎、马伸、梁扬祖四个名字下面直接划了一条横线，然后再问：

“林景默如何？”

“稍显年轻，但也只此一条。”汪忆对答如流。

汪枢相连连颔首，却又在小林学士名字上画了个圈，并同时在范宗尹、刘子羽二名下划了横线：

“京中这几位资历较浅、年纪较小的，若林学士不可为，其余也不可为。”

新科状元与自家大舅子齐齐重重颔首。

“闾勍……”汪伯彦看到最后一个名字，刚念出来，便一时失笑，主动在名下去了一横。“此时还没到这份上，但是个趋势。”

旁边端坐二，各自无声。

“如此说来，便是朱尚书与林学士之间了？”汪忆轻声询问。

汪伯彦看着名单点了点。

而汪忆也是一时释然：“二足够了，爹爹既然无心，便将二都写上去、送上去，让官家自己挑便是。”

汪伯彦再度点了点，却迟迟没有动笔。

半晌之后，其坦诚：“若是如此，官家何至于专门来问，还让我们提名？若他属意这二，早该直接任用了。”

说到此处，在汪忆与赵伯药的微微惊愕与震动之中，汪枢相居然将小林学士与朱胜非一并划去，并重新寻一张纸，把李光、陈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