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河两边南北的宋还是不愿意做大金的顺民呢？”

“大概是他们宋国的皇帝又回来了吧？”完颜娄室在座中望着身前雨丝若有所想。“能当自家，为何要给他当顺民？”

“那西京（金国西京，指大同）呢？”完颜活当即反驳。“西京本是辽国疆土，契丹早就没了，结果蒙兀一反，他们居然也跟着起事，弄得整个冬天都在北面平叛，白白耽搁了南下的机会……”

完颜娄室想了一下，也是摇：“那就是咱们大金国的方略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爹爹，照我说，咱们也该学河北那边，把土地、全都分给猛安谋克，像折可求这种也杀了了事……”完颜活终于忍耐不住，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不要再搞宋制宋了！”

而完颜娄室也终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儿子，他有心想问一问自己儿子，河北那边难道就更好吗？

太行山几十万的所谓民，杀不绝，打不垮，难道就比契丹贵族在大同造反强？

契丹贵族造了反，他完颜娄室引兵过去，轻易击败了那些，然后杀了个净，但太行山几年了，可曾清净过一？

不过，片刻之后，这位金军名将还是压住了内心的冲动，因为他明白，这些年轻有类似想法本属寻常……他年轻时也这般想，只不过经历的多了，渐渐的想法也就不同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是该让河北那边学山西这里以宋制宋，还是该让山西这里学河北那边分封猛安谋克于地方？又或者两边都不对？

毕竟，眼下来说，两种策略都没达成目的，山西和河北都没有安泰。

一念至此，这位金军大将却是再度蹙眉相对：“这种事，是国主、都元帅和勃极烈们该讨论的，你我就不要多言了……你下去歇息一会，且等你弟弟回来，咱们再商议军务。”

完颜活当即闭……尽管早已经步中年，官位也已经在理论上持平，但他在自己亲爹面前除了父子分外，只是个寻常将军。所以，眼见着亲父实际上有些不快，他如何敢多嘴？

而且，亲父雨天旧伤难忍，他如何就好下去享受？便脆如一名寻常卫士一般，扶刀而立。

就这样，父子二一坐一立，就在残的潼关望楼上安静无声，任由春雨渐密，视野渐起迷蒙之态，也不知道各自在想什么。

不过，这种沉寂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是两刻钟不到，潼关东面大路上便马蹄隆隆，继而又有数骑驰关内，转这个望楼之下。

待为首一上的楼来，却正是之前向东跟随完颜拔离速进军的猛安完颜谋衍，也是娄室今年才二十来岁的次子，活之弟。

“爹爹！大哥！”完颜谋衍生的五大三粗，倒是承袭了其父的骨架，一上来满大汗，先招呼了父兄。

“二哥来的正好。”完颜活见到二弟到来，也是随招呼，他们兄弟年纪相差很多，长兄如父，反而极显亲近。“爹爹正等二哥探报！”

完颜娄室知自家两个儿子素来以真身份自傲，此时却居然如此熟稔使用宋兄弟称呼，也是一时恍惚，但军如斯，他也懒得想太多，便直接朝次子努嘴示意。

“爹爹，陕州打不得了！”完颜谋衍开相对。“俺听你调遣，随拔离速去陕州城，拔离速引大队在后，俺与吾里补自起两千锐先去东面狭路上堵宋，却不料宋大队已经出了狭道，还占据了各处要害准备立寨，似乎要与陕州城互相呼应……俺与吾里补一起冲了一个尚未立起来的寨子，杀了两三百，但宋越来越多，弓弩越来越密，俺们也实在是无法撑住，再加上父亲之前有命，让俺今回来，便直接回来了。中途又遇到拔离速，给他做了汇报，他就让俺带话过来，说陕州打不得。”

听得此言，完颜娄室一声不吭，倒是完颜活肃然追问：“二哥可看清楚了，宋援军有多少？”

“战的时候有一万多吧，但后面还不断，估计得两万朝上。”完颜谋衍只是个冲将，也懒得多想，只是朝着父兄脆做答。

活闻言登时大叹，复又看向亲父：“爹爹……陕州本就地形狭窄，不利于攻城和骑兵野战，现在援军两万又占据了身后狭道，怕是陕州城便能源源不断得到支援了，再加上李彦仙得陕州心，又善军务，再去陕州硬碰硬，怕确实显得愚蠢。”

完颜娄室微微颔首：“那你的意思呢？该去打长安吗？”

“本就该如此。”完颜活扶刀振甲，立即点。

完颜娄室并不作答，只是微微摇，然后复又看向自己次子：“谋衍，陕州援军那里可是韩世忠的旗帜？”

完颜谋衍立即摇：“韩世忠俺还是知道的，绝对没有！看旗号，应该是宋御营中军的那几家，但没见到王字大旗，也是奇怪。”

完颜娄室点点，复又一声不吭看向了自己长子。

完颜活一时不解，但稍作思索还是猛然醒悟：“爹爹是说，韩世忠此时正从武关绕道去支援长安？”

“不错。”完颜娄室终于点。“韩世忠的淮西军素来在防线之后，与各处前线都不相连，所以一旦有战，他的淮西军便是支援别处的第一支能战兵马。如今宋既然大举援，若动了他处兵马，便绝不可能不动韩世忠……而韩世忠不在陕州，便只能是从后边往长安去了。”

“那咱们是打长安还是打陕州？”活终于茫然。

而谋衍此时也似乎想起什么，复又对自己父亲开：“爹爹……拔离速从七八前便在东面湖城骂你，说你是不是糊涂了，居然在潼关按兵不动好几天，也不许他进军，白白坐失战机！”

“拔离速想找死吗？”活闻言勃然大怒。“若是他敢在我面前说这话，早就成死了！也就是欺负你只是个行军的猛安！连世袭的谋克都没有！”

谋衍当即噤声。

而活气急之后，还是忍不住为一声不吭的亲父解释：“爹爹明明是想要稳固好后路，确保了撤退路线再行进攻……这是妥当之举。”

然而，说完这话后，活自己都觉得荒唐……啥时候自家这个亲爹打起仗来总想着撤退了？几千打崩西夏三万骑那一仗，根本就是分兵再分兵，硬生生靠着小锐长途奔袭将西夏打废的。

便是之前在此地与范致虚二十万大军决战，也没见只有一万骑兵的亲爹‘妥当’过。

甚至更早的时候，金军第一次南渡黄河，没有船，面对着几十万宋军禁军，也正是这个亲爹，让自己亲儿子活溯流而上，引三百骑从孟津浮渡，惊得河对岸上万宋军一朝散去。

彼时完颜娄室何曾妥当？

实际上，这次出兵，本就颇多嫌疑，乃是完颜娄室专门与都元帅府流妥当，方才成行……可等到大军南下后，却又在潼关‘妥当’了十几天，便是完颜活彼时心中都疑惑不堪，不知道自己亲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十五……”尴尬的气氛之中，完颜娄室终于开，也终于撑着几案站起身来。“咱们是年节当突袭过来的，就当军三四传到东京，那宋岂不是一刻不停，便将大援军自东京周边发来，否则如何这般快？”

“应该如此。”完颜活稍微一算，便得出结论。

“那假设韩世忠是晚一得到军令，应该也能在四五后到长安了吧？”娄室扶着玳瑁面的几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