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白色蛟龙居然只是一根数丈长掉了皮的枯树而已,只是因为黄河水涨,浊
滚滚,它随波逐
,方才似蛟龙驭水,张牙舞爪。
兀术怔怔而立,望着那枯树上下摆动不停,依旧如蛟龙摆尾一般,先是许久不言,却忽然间开始撕扯自己身上残
衣甲,片刻之后便脱了个七七八八。
然后,这位四太子光着上身转过来,就在河畔砂石地上朝着已经昏迷的韩常俯身奋力一叩:“韩将军的言语,俺一辈子都不会忘!”
说完,也不管韩常是否听到,完颜兀术便转身蹚
水中,从杂物之中抱住那枯木,并奋力往河中推去。
随行十余名金军,既无
上前相助,也无
仿效他这种十死未必一生的行为,只是各自无声,盯着这位四太子随着这支浮木滚
黄河水中,跌宕起伏,继而迅速从下游
中遁出视野。
兀术消失两刻钟后,便有百余名李世辅部党项骑兵来到,残余金军告知兀术去向与马上韩常身份,然后请降,却为早有李世辅军令的党项兵尽数杀于河畔,然后只有韩常与兀术衣甲被连夜带回。
翌
中午,雨水早收,韩常被以连番换马的方式送至依然在等待消息的尧山大营处。而闻得讯息,
知此
结果便是此尧山大战的最后收尾,全军有名军官也俱至中军大营观望。
“韩将军,你须是汉
豪杰,你若能降,即刻便有节度使待遇,至于伤势虽重,却也未必不能及时医治,便是你在燕云家
,我们也可以替你主动索回!”见到韩常被‘押’到中军大帐前的将台之上,一名文官即刻自上首下来,于跟前劝降。
且说,韩常这一夜虽有颠簸,眼窝也早已麻木,但免去雨淋,刚刚上来之前又享受了汤食,却居然有了几分
神,此时勉力抬起
来,见到是一中年文官,却是直接失笑:“你是何
?说话算数吗?”
“我乃
蜀五路转运使张浚。”早在前
战后晚间便赶到战场的张德远正色相对。“如何不作数?”
“什么转运使,连个座位都没有,你家官家还有那个……应该是宰相,自在上面坐着呢,若真要劝降,为何不亲自来讲?”韩常眯着仅有一只眼睛看向上方,却是朝着在那里不知道谁勉力眨了一下眼睛。
张浚回身去看赵官家和官家身侧唯一坐着的宰执宇文虚中,昨
才到的宇文虚中犹豫了一下,也准备上前来劝降。
但就在此时,赵玖却直接于座中昂然出声了:“韩常,你屡次南侵,罪孽
重,朕本欲杀之以慰河南父老。但不止一
进言,宇文相公与张浚说你是燕云汉家大族出身,若能降,便能分离燕云世族,使金国内讧;吴玠说你是金军正经万户,堂堂大将,一旦降服足以震动金国上下;还有刘晏,也说你素来作战悍勇,确系将才……朕想了想,觉得这四
所言确实有道理,方才应允……不错,你若能降,朕许你节度使位置,也尽量替你索回家
,便是依旧领兵也非不成!”
“赵官家的言语,外将是信的,也感念赵官家恩德。”韩常
呼吸了数次,终于正色了起来。“但可惜,外将是燕云汉儿,虽愿降陛下这个南廷腰胆,却不愿降于南廷……陛下愿意张此
,足以让外将死而自重,史书留名了……而受此恩德,却不能不让陛下知道,燕云汉家,离中原数百年,并无一二
能看得起懦懦南
!现在……外将只求一死!”
此言一出,众将多为之愤怒,张浚也要与之辩驳。
但赵玖丝毫空隙不留,却是直接挥了下手:“韩将军今
之语,朕不敢忘……斩了!死后先传首关中各州军以作示众,再按礼制葬回此处。”
张浚以下,所有
一起收声。
“外将谢恩。”
韩常的反应倒是极快。
接下来,早有御前班直副统制刘晏亲自上前,‘推’韩常下了将台,只是须臾,便又捧首级上来给赵官家来看。
对此,赵玖只是一瞥,便转回将台后方大帐,并召使相宇文虚中、
蜀五路转运使张浚、延鄜路经略使胡寅、翰林学士林景默四
一起
帐。
帐外诸将见韩常死的如此
脆,本来稍显痛快,复又见四位大臣
帐,却又各自忐忑起来……毕竟,毕竟韩常既死,此战便正式有了首尾,有些事
也该说了。
果然,仅仅片刻之后,胡寅便亲自出帐,然后双手持一近乎空白麻纸当众呼
:“吴玠!”
吴大即刻忐忑上前,下拜俯首。
“官家
谕,吴玠总揽战事,尽职尽责,阵中虽有挫败,终究大将之才,废关西诸路都统制,依旧为节度使,总领兵马在此,指挥分定,以对北面之敌。”
胡寅‘念’完,吴大如蒙大赦,他
知以此战经过,尤其是娄室最后一突,
得官家亲自下山而来,那自己便是被砍了也无碍,却不料官家居然认可了他的指挥,保全了节度使的位置……一时也是释然。
而随即,胡寅上前,将一张并无多少字的白纸塞
对方手中,便匆匆而去。而吴玠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居然只写了‘功过相当,大将之材’八个字,再就是下面带着官家那‘沧州赵玖’画押而已……却是小心又小心,给仔细叠起,然后收了起来。
“刘锡!”胡寅转回,张浚复又转出帐来,却是继续持白纸进行这场战后赏罚。
熙河路经略使刘锡心中惊惶,直接膝行上前。
“官家
谕,熙河路经略领西三路都统制刘锡以私废公,先与主帅龃龉,复临阵无能,几乎酿成大祸,念起阵中多少有功,剥夺出身以来文字,贬为庶
,发御营水军为卒,待道路通畅,即刻赴任!”
刘锡哆哆嗦嗦接过写着‘贬为水军舟卒’的白纸,却忍不住看向自己亲弟刘錡。
“刘錡。”而张浚念完刘锡处置,并未转回,而是继续空手对着刘錡宣称
谕。“利州路经略使刘錡忠勇任事,有功无过,依旧原职领兵,待战后细细封赏。”
刘氏兄弟这才彻底释然。
“李世辅,父子皆忠勇可嘉,李永奇追封南阳郡开国公,李世辅袭爵不减等!”张浚转回,林景默复又转出,却也是念了两
的大略处置。“曲端不负君恩,依旧为环庆路经略使……具体封赏迁移,依旧待战后细细核论。”
到此为止,众
已经明白,这应该是通过官家
谕的形式,对几位表现最突出的,也是最高等级些许军官进行表态式的战后赏罚……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这种级别的封赏,不可能一蹴而就,具体的封赏和处置,恐怕要等这一战彻底平息后才会有真正结果,所以只能用这批拔尖的
先做出姿态来,让上下有个谱,也好心安。
而最关键的几个问题,譬如吴玠身为主帅的表现算不算合格?
还譬如,李永奇战死捐躯,其子却有最后
了完颜娄室一箭,还抢得首级,以及随后俘虏韩常的大功,也要及早表彰才对。
再譬如,刘锡兄弟一功一过,官家经此一役,眼睛无须揉沙子,该怎么说?
眼下官家都已经给了答案,自然让
心渐渐安定。
不过,问题在于,这些
都有了,韩世忠为何没有?
实际上,此时韩世忠早已经心惊,因为李永奇父子的南阳郡开国公不是凭空来的,根本就是他赏赐封少保领两镇节度使时的自然附加爵位,此时却成一个党项小子的爵位?莫非官家早就看自己这个泼皮不顺眼,而此番一战,威望抵定,却是
脆要将自己嫌弃了吗?
“韩世忠。”
就在这时,使相宇文虚中踱步而出,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