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也称得上是宋军最锐的部队之一。

“我老早便看出来，这些应该是谷积山中的军。”

而就在同一时刻，远远在后方督战的完颜撒离喝双手握住战马缰绳，面露不屑。“一身皮甲够什么的？不去山中躲着，如何敢当道拦我大军，还用韩世忠来吓我？前面都快崩了，后面还烧水烧的那么勤？”

几名猛安、谋克一起附和起来。

这个说，那是因为伤员太多，才不得不烧开水取箭。

那个讲，这是宋兵书上的增灶之计，乃是原定好的，装作后面有大军在用饭的样子。

不过，更多的只是不屑。

其实也由不得如此，因为撒离喝说的大家都懂……当年真初得两河，根本不知道怎么统治，河北那边是东路军脆把猛安、谋克分封到了地方，而猛安谋克又是有治权的，所以几乎是瞬间河北便有倒退到隶时代的样子，引发了大量河北百姓不论阶级地位，直接抛家弃业，或上太行山，或过河南逃。

也得当时的金国国主完颜吴乞买匆匆下旨，强行中止了这种历史倒车。

而河东这里，西路军军纪比较好，像东路军那种把汉当赌注筹码的事的确少见，但架不住粘罕这个做事严苛……在他那个时期，什么商一天不准走超过三十里路，什么剃发令，什么偷盗一文钱，乃至于路上捡了一文钱就要处死。

种种匪夷所思的临时律法，基本上比军法还要严苛，偏偏被分派过来做官的燕云汉又普遍有仇视宋地汉的心理，屡屡拿着毛当令箭，用这种法子虐待百姓。

这种况下，莫说平百姓，豪强地主也都捱不住。

所谓河东严苛律法，河北分封圈，再加上河北北部与河东北部地区对关外的强制迁移，这三件事直接促成了当时的太行义军大发，也使得金军常年无法有效统治两河地区。

当然，这倒不是说要搞什么政治反思，而是说，金军和这些义军也都是老相识了，一看到这些部队装备、听他们传令呼喊的音，便立即晓得是什么来历。

所以，才会不屑。

不过，也有一名契丹谋克忍不住表达了疑虑：“是谷积山中的军应该不错，但军难道不晓得自己一身皮甲只好在山中活动，如何反而敢当道阻拦？真不怕死吗？”

撒离喝愈发冷笑不及：“你来问我，我去问谁？说不得是被宋大官得！”

“末将正是这个意思。”那契丹谋克居然顺势颔首。

撒离喝稍微一愣，然后略一思索，倒也认真了起来：“太师，你是想说，这些谷积山中军未必是愿过来的……要么是身后有宋军要逃，用官爵拿捏住这些军首领，他们打阻击，要么是有唬他们，说是会有援军？”

“不错。”那唤做太师的契丹谋克颔首不及。“这是最有可能的，但还有一种可能……万户，会不会真有宋军御营锐在这里？宋军也该想到在此处遣一军扼守吧？”

“不可能……”打断此的不是撒离喝，而是另外一名刚刚从前线回来的真猛安。“俺刚刚亲眼去看的清楚，这营垒的功夫全在临道的沟壕栅栏上，内里远远望去，虽然雾气缭绕外加栅栏密集，看不清内，但依然能看到后方连些个帐篷都无，可见是这营寨本身是仓促弄出来的……若真有主力藏在后面，便是多个几千民夫，又何至于此？”

“今早间先行了十里的斥候也是这般说的。”又一真军官开，验证了这种说法。“说宋军数量不多，装备杂，营寨空虚，唯独这当道的栅栏和壕沟足够长，整个遮蔽了咱们的进军线路……”

撒离喝微微颔首。

“末将的意思是，有些宋军御营主力，但数量不多，所以让山中军先来送死……如此，足可使我们大意轻敌，也是诱我们的意思。”那太师终于不耐，脆一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然后他们再忽然出战，造成杀伤……”

“所以要先打着韩世忠的名号来给我送羊汤与炊饼？”撒离喝打断对方，若有所思。“届时咱们猝不及防之下，受了伤亡，只以为韩世忠真到了此处？说不得会沮丧退兵？”

其余诸多猛安、谋克一时也都有些思量，不少随之点。

那唤做太师的契丹谋克还要言语，却不料他的上司，唤做耶律夷珍的契丹猛安却就势笑言：

“太师这厮终究是揣测，依着末将看，十之八九还是万户说的对，就势汉说书里的空城计……想想便知道了，咱们此番本是借着都统（拔离速）的掩护，然后自后方奔袭过来的，谷积山的军或许能察觉，但宋军御营主力又如何能晓得？”

“耶律夷珍说的不错。”撒离喝也笑了起来。“而且便是如此，也不中用……他要是说王胜、许世安什么的，又或是对岸的吴玠，我却还能信他三分，却不该将韩世忠拿出来吓唬我们……一来，韩世忠在何处，我们比他一个谷积山军清楚；二来，韩世忠天下名将、堂堂元帅，所谓宋军第一，如何亲自来阻我？估计也就是个没见识的军子，乡下豪强，什么都不懂，便胡掰扯。”

耶律夷珍赶紧再陪笑，其余也都随之而笑。

太师无奈，知这支军队一般真一半契丹，好不尴尬，而耶律夷珍是在护着自己……却也只能笑两声。

但笑声未落，却闻得前方战线那里齐齐发一声喊，然后便是密集的尖啸之声，再就是惨叫声、嘶鸣声、锣鼓声、喊杀声、欢呼声迭次而发。

最后收尾的，则是一束整齐的呼啸空之声。

不用战斗经验多么丰富，这些金军军官也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因为道路上毫无遮蔽，远处栅栏前的惨像一览无余，甚至都有克敌弓的弩矢直接飞到了距离他们不过几十步的地方。

象持续了片刻，眼看着前方的金军主力混不堪，却因为军纪不敢擅自退却整队，又挨了一克敌弓的弩矢之后，后方观战的金军军官如梦初醒——前线指挥官很可能被第一时间狙杀了。

随即，一名猛安赶紧跃马向前，吹动号角，算是临时接管了指挥，方才让前线的混稍停，但攻势也随即告一段落。

金军士卒仓促退下整备，数以百计的金军伤员被抬了下来，哀嚎声遍布四面，撒离喝以下，诸将看的目瞪呆之余，却又忍不住齐齐去看那太师。

太师张欲言，却终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眼下这个伤亡，他宁可自己没有判断对。

不过，金军的战斗素养还是有的。

早有军官顶着极大的生命危险上前去窥探，也有趁势盘问退下来的士卒，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毕竟，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跟欢呼雀跃的谷积山义军不同，金军早已经从刚刚那前后三齐窥视到了弩机的数量、发的整齐程度，以及发的间隔。

他们甚至察觉到了宋军三齐的落点，都极具战术优选。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宋军不但在汾水这里有主力屯驻，而且绝对是一支锐部队。

意识到这一点后，金军诸将纷纷去看撒离喝。

而撒离喝面色铁青，骑马立在彼处，内心却居然已经想退了……因为这三齐，本能让他想到了桥山之战，让他想到了吴玠的驻队矢。

那种矢发不绝、箭如雨下，而金军锐始终难以寸进，只能被动挨打，伤亡不断场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