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看了眼被骑士环绕控制住的小师弟，却是忽然在地上叩首不停。

“朕不会改旨意的，你有什么言语，也得接着戮尸之后来讲。”赵玖在马上也不回。

“臣……臣请事后收尸。”梁肃抬起来，额青紫一团，面色苍白一片，勉力想了一想，方才艰难言道。“并请陛下许臣辞去官职……臣师弟年幼，两国战，怕是难行，臣……想以白身之名，护送恩师棺梓归定州安葬。”

赵玖回相顾此，只觉得心腹中一团闷火，之前压了许久，此时渐渐燃起。

周围上下看的不好，尤其是围着此的几名随驾许久的御前班直，却是脆各自扶刀，以作万一，便是杨沂中、仁保忠、虞允文、梅栎这些，也都紧张了起来，准备应对赵官家可能的发。

然而，赵玖盯着此，怒气虽然渐渐腾起，却始终难以发作……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他愤怒的对象，并不是这个，也不是为大金国尽了忠，还要自诩‘问心无愧’的那个汉知州石皋。

包括昨天的不满，也不是针对郦琼的。

而且他知道，此时肯定还会有一些不说话的，在心中被那个石皋和这个年轻感动，觉得什么‘儒者，以身教也’，觉得甭管石皋是不是违反法度，都是个无愧于心的‘好儒’。

而这个愤怒也不是对着这些沉默者的。

这是一种大而化之的复杂绪，可能有什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类的成分，但绝对不仅仅如此，它还掺杂了一种委屈感和因对自己无能而愤怒、羞耻的意味。

有一种，自己明明做了那么多，都辛苦到北伐了，却还是有那么多遵循着那种糊里糊涂的逻辑去思考和做事，好像自己的努力不太值得一般，又好像自己的努力还不够一般。

这是一种自带着反思心态的绪。

但不管如何了，出乎所有的意料，赵官家这一次居然渐渐冷静下来，他没有发表什么檄文一般的斥责，也没有再借机说出什么豪言壮语来呵斥谁，来表达什么心境……他忍了下来。

唯独，他能忍了下来，不是因为这些复杂绪本身的复杂，而是他意识到，归根到底，正如诸般矛盾都是宋金战争引发的一般，这些绪和事端，麻木和愚昧，激昂与沉默，甚至包括正义与邪恶，最终也都需要北伐的成功来衬底与决定。

一切为了军事胜利本身，一切为了北伐成功。

在这之前，说什么都没意义。

而这场发生于心里的战斗，本身就是北伐的一部分。

“就这样吧。”

在许多近臣的诧异之下，并不晓得自己错过了两个历史上的金国名相，或者说，晓得了此时也不会在乎的赵官家平静扔出了这句话，然后打马向前，并在满街密密麻麻的军士护卫下，越过了路。

而赵官家一走，同样不晓得自己在另一个时空中会成为大金国盛世名相的两个年轻，也都才摆脱了那份恐惧，随即，却又忍不住在满城兵丁的瞩目下，当街抱痛哭。

儒者，以身教也。

甭管赵宋朝廷对石皋的评价如何，在这两个看来，他都将自己的理念传达给了自己。

问心无愧！

下午，就在刚刚吊死的安邑城县衙内，刚刚抵达此处的赵官家毫不犹豫的放开束缚，当场发旨要求河南工匠赶制‘星星之火’的大纛，准备赐予马扩。同时，移文铁岭关，要求韩、李、马三务必严肃军纪，严查开战以来不听指挥、劫掠事宜，并直接点名梁兴梁小哥，以及正在负伤中的赵成。

最后，赵官家没有忘记直接发明旨质问陕北的吴玠，要不要自己亲自过去取郭震的首级？

ps：感谢明羽霸霸大佬的三个盟主，这是大佬的第四萌！也感谢野旷雪寂的大佬上萌，这也是大佬的第四萌！

然后赵玖生的官方活动应该会继续，欢迎大家踊跃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