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在其中。

三相见，相互知会了一些言语，各自松了一气，便汇合一处，继续向北去找滹沱河上浮桥。

而又行了两里，道路刚刚开始与太平河末端并行，未见得蒲速越兵马和讹鲁观援军，却先见到高庆裔率百余骑迎面而来。

见此状，讹鲁补、夹谷吾里补二微微低落下，洪涯则赶紧率先迎上。

而未待洪涯开，高景山便先行仓促来问：

“洪侍郎，战事如何？”

“地崩山摧，全局溃散，我此行便是奉魏王之名，让你不要再引六太子援军过来，然后让六太子收拢部队，小心守城，再让蒲速越整肃浮桥秩序……”说着，洪涯将手中金牌高高举起。“然后，我本还要去滹沱河北岸下游接应溃兵。”

夹谷吾里补在后面微微一愣不提，高景山直接面色惨白，在原地怔了一怔，方才再问：“全然无救了吗？”

“全然无救。”洪涯不耐烦道。“宋军横扫战场，我军无一处能维持建制，便是四太子，也只能先去石邑那里，准备在战局外搜罗整备溃兵了……高通事速速掉，随我们一起回去吧！”

高景山愈发惊惶，但终究是在对方催促之下调转来，顺流而下。

一行愈发壮大，又行了片刻，身后喊杀声渐渐偏远，反倒是渐渐闻得前方河水湍流不停，水声盛大在前，众知滹沱河将至，便不由加速向前，又行几步，见到滹沱河就在眼前，且这一侧蒲速越营地齐整，旗帜分明，这才彻底松下一气来。

接下来不出所料，年轻的蒲速越跃马率众出迎，匆匆询问战事：

“高通事如何这般快回来？洪侍郎，前方战事……讹鲁补将军为何在此？吾里补将军也在？”

“不瞒将军。”洪涯早就罐子摔了，此时毫无负担，直接上前相告。“前方大败，宋军横扫，杀伤甚重，而我军无一处能立足……魏王去了石邑，准备在战场外围收拢部队，所以有金牌与我，让我传令与你，务必控制好浮桥，尽量收拢溃兵，必要时该做处置便做处置。”

蒲速越怔了一怔，目光从对方手中金牌上转过，又看了讹鲁补与夹谷吾里补一眼，这才茫茫然点了下。

但很快，他又扫了面色发白的高庆裔一眼，并再度朝洪涯发问：“既如此……敢问洪侍郎，可有杓合将军讯息？”

洪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倒是高庆裔，直接在马上掩面了。

“不好说。”讹鲁补忽然接话。“宋军胜手是从东面过来，我与耶律马五将军、完颜斡论将军都在东线，先行溃散，反而得以逃营中，吾里补将军应该是之前正好在营中换部众，但除此之外，西线和中军那里，兵马过于密集，溃散的也晚，都堵在营门前的吊桥处，踩踏死伤甚重……贤侄，我直言好了，杓合那个位置本就危险，而且这天色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这么下去，等到天黑，便是杓合能侥幸活下来，他的那个渤海万户怕是也要死伤累累。”

听到这里，众几乎一起抬看了下天色，脸色全都更加难看起来。

半晌，蒲速越方才颔首：“如此，我送诸位渡河，六太子必定还在真定城翘首以盼，等诸位消息。”

众一时喟然，但无反驳，反而愈发加速随行，穿过蒲速越那只有两三千的营寨，然后从营寨后方登上滹沱河上的浮桥。

滹沱河是大河，又是汛期，又是河，浮桥建造委实不易，此处不过只有四处，可以想见，等到后方溃军过来，到底能过多少。

唯独几既已偷生，却也懒得计较那些东西了。

实际上，一行分别登桥，各自渡河后，终于彻底释然，居然有瘫软在原地之态，倒是蒲速越毫不犹豫转身回去了。

就这样，一行在这边稍微歇息一阵，方才欲动身，但刚要行动，却又闻得河对岸营中一片嘈杂。

早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众不敢怠慢，匆匆寻得浮桥前的一个小土坡，骑马登高而望，却既未见到追兵，也没看到大逃散的本方溃兵，反而见到蒲速越的旗帜领着大约千骑之众直接出营，逆着太平河向着战场方向而去。

众见此形状，如何还不明白？

但今生死之事见的实在是太多了，反而一时无言以对。

一除外。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高庆裔鼻中一酸，当场跌坐在雨中地上，一时痛哭流涕。“杓合与我生死相多少年，其生死未卜，我连问都不敢问，反倒是一个晚辈，这般视死如归……真真羞煞我也！”

众听了这话，各自表不同。

而洪涯脆冷笑：“高通事，你何止是负了杓合？难道没有负了四太子？此次军阵，俱是你来参详谋划，虽说是势所，没有什么错处……可既然战败，且酿成今之祸，便该有当其责……十五个万户，算你百分之一的错处，也该杀生偿命了！”

高庆裔闻得此言，反而连连颔首：“洪侍郎所言极是。”

说着，高庆裔不顾众在侧，直接当众解衣，然后从坡上走下，趟滹沱河那涨的河水中。

对此，所有一言不发，冷冷相对。

而果然，高庆裔走了七八步，水到胸前，一脚试探了一下，发现前面似乎是个大坑，便不敢再动，只是原地仰哭泣。

见此状，岸上之，懒得再看，纷纷调转马，往真定城而去。

倒是洪涯，实在是没好气，直接在岸上呵斥：“高通事！差不多就行了！你这般聪明，事知机的比谁都清楚，结果粘罕元帅死时你不去陪葬，高景山送你出城时你顺势而出，之前路上也不问杓合生死，如何见了一个蒲速越逆流而上便挂不住面子了？真要寻死，还要脱衣服吗？速速上来，随我去见六太子！”

言罢，洪涯也不再理会，直接留下一匹马转身而走，倒是高庆裔半是羞愤半是无奈，在河水中哭了好一阵子，方才回到岸上，然后穿上衣服，抹着眼泪骑马跟上去了。

全程，竟然无一愿意再归河对岸，去处置接管蒲速越的军营。

暂且不说这群逃得生天，只说另一边，金军中路与西线部众，确系如讹鲁补所判断的那般，因为过于密集的军阵，在崩溃后陷到被全面屠杀的境地。

宋军骑兵，无论甲骑还是轻骑，一时间三面蹂躏不停，金军则马俱毙。而终于，随着宋军东侧铁幕与当面大阵渐渐近，金军开始大规模投降……自汉儿军开始，至契丹、奚族部众，最后终于有真兵抵挡不住被屠戮的恐惧，开始成建制投降。

这些挤在营寨前的投降，固然振奋心，但是也相当阻碍了宋军的追索，很多内侧金军反而因为这个缘故，趁势钻营中，然后接着营寨掩护，从长条状的营地另一侧，四散而归。

或往真定而去，或往石邑而去，更多的则是因为求生之念，分出无数小，茫茫然奋力向东，散落在河北大平原上。

但是这个时候委实顾不了那么多，只能赶紧转移降兵，追杀蹂躏那些在营盘这边却尚未投降的部众。

而耶律余睹因为知晓金军高层内，所以奉命督军搜检金军部众，一时间，银牌、铜牌随着契丹骑士往来飞驰，传递不断，纷纷直达御前。

赵玖身前的箩筐一个接一个被满是血渍的牌子给摆满，而稍待片刻，甚至又有三面明显被雨水冲洗和擦拭过的金牌一起送到了赵官家手中，放在之前几面金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