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地推开大门。

“这么晚打扰，多有冒昧。”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小老，对方穿着黑布褂衣，拄着龙手杖，披着长袍披风，两旁也各有一道身影提着手提灯低着陪护。

他攥着手杖冲着于柏舟拱了拱手，满脸熙和。

“老朽严树森，算是个商，也是搬到隔壁没多久。刚才站在露台上看到这处空置已久的屋子突然亮起了灯火，大概就猜到了有新邻居搬过来了。这不，老朽一时间也忘记了是大晚上，就拿着家里陈了三十年的好酒前来拜访了。这位小兄弟想必不能见怪吧？”

小老严树森道明了来意，还伸手将一旁别怀里抱着的赤红色小酒坛拿了了过来，双手递给于柏舟当作礼物。

于柏舟站在大门前，不动声色的感应了下露台的方向，待感应到某个家伙似乎轻微地点了点，他这才伸手接过，然后一边寒暄着，一边迎接着这位不速之客进院落。

“刚刚买下还没有多久，屋子都还没有收拾，倒是让严老先生见笑了。”

“怎么会。”不速之客用龙手杖点了点地面，一边神矍铄的前行，一边热地说道︰“不过，都这么晚了，想必是要在这里住下，既然还没有收拾好，要不要老朽派几个帮忙打扫收拾一下？”

“这倒是不用了。”于柏舟笑着拒绝了。

开玩笑，毕竟是搞报出身的，这点警惕还是有的，自己暂时居住的地方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收拾，难道不怕回去被他的顶上司和顶上司的上司混合双打吗？

这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所以于柏舟明确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严老没有在继续坚持，似乎刚才说的也只是客套话一样，他腿脚麻利的走上台阶，然后与于柏舟进大厅，而顾孝仁与陈丘顿也早就站在了门处迎接。

“严老先生，给您介绍一下。”于柏舟手掌摊平冲着顾孝仁说道︰“这位是我们远洋商会的总把胡汉三胡先生，这位是商会的二把三先生。在下是管事……”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但于柏舟觉得应该就不用介绍了，因为对方未必在听。

况且他的化名好像也不好听。

“严树森。”

小老走到顾孝仁面前自我介绍，然后伸出了一只手，后者抬手和他握了下，然后笑了笑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在聊。请——”

“好。”

严树森与顾孝仁走在前面进大厅，陈丘顿则是跟在后面有意无意地看了小老带着的两个家伙一眼，然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但那两个家伙若无所觉，而是先严树森一步来到大厅，当即在某张名贵的椅子上垫着自带的厚厚坐垫，还铺上了一层不知道什么野兽缝制的赤色皮毯。

两个家伙铺好了东西，最后就侧过了身子低下了。

但无论是陈丘顿还是于柏舟，都看到了二者那惨白木讷的脸，宛若挂了一层浆似得，显得面部既粗糙又生硬。

陈丘顿与于柏舟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点了点。

“抱歉了胡先生，这啊，年纪一大毛病就多，而且老朽早年受过伤，所以受不了寒，必须要铺上几层天鹅绒的垫子，和保暖极佳的火狐皮才敢坐下。胡先生勿怪！”严树森坐在哪里解释着。

“不妨事。”顾孝仁饶有兴致的笑着说。

“对了。”严树森拄着手杖扫视了屋内的环境一眼，然后开问道︰“刚才听说胡先生也是做生意的。不知道是在哪条路发财啊？”

“发什么财，养家糊罢了。”顾孝仁敷衍着。

“也对。”严树森有些感触颇的说道︰“像普仁港这种在整个天南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市生活，压力的确是不小。就像老朽我，虽然每年也能看到大把的银元，且身价巨万，但每天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成千上万张嘴冲着我要饭吃，真是让倍感煎熬啊。生存大不易啊！”

顾孝仁︰“……”

“胡先生来普仁多久了？”

“不过数天。”

“那要好好逛逛了。”严树森眯了眯眸子道︰“普仁还是有很多好地方的，比如普仁宫、昭冥馆、遐来帝陵……”

顾孝仁注意到，在说道“遐来帝陵”这个地方，严树森微不可查的出现了些许变化。

无论是心跳、呼吸频率、还是瞳孔收缩的异常，都落到了顾孝仁这个敏感的传奇者眼里。

他若有所思的回应道︰“有时间会去的。”

严树森并未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只是与顾孝仁聊了一会儿就选择离开了，看着来时神矍铄，归去却要让搀扶的严树森，顾孝仁微微地皱了皱眉。

于柏舟送那三位客出去，返回来的时候忍不住看着顾孝仁与陈丘顿说道︰“我刚才装作无意间碰了那两个家伙一下，的确没有感应到温度和心跳，而且，哪怕是用能力，也无法察觉到这个两个家伙的生气息。它们没有热量。”

“看来的确不是。”陈丘顿摩挲着胡子想着︰“难道是傀儡之类的玩意儿？”

“不。”顾孝仁突然开说道︰“那玩意儿是一种秘术，取笔向砚上蘸极浓墨涂其脸，可遮盖死气，改其相貌，让熟见而不识，有颠倒生死之功。唤作【吕蒙涂脸】。”

“【吕蒙涂脸】？”于柏舟与陈丘顿微微一愣。

“你可以理解为，那个严树森，或者严树森的背后，养着一群本该早死之，但却被某个家伙以秘术吊着命，这些苟延残喘，若是脱离涂面，则会立即毙而亡。”

顾孝仁眯了眯眸子︰“刚才严树森说的没错，每天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成千上万张嘴要饭吃，的确是压力颇大。他大概不会想到，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虚实。”

毕竟，在五千的探测之下，【吕蒙涂脸】这则秘术可是出自【子不语】。

怪异、勇力、悖、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