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秦德威前往徐家，他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巷等了一会儿。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然后就看到了曾老爷，一同往徐家大门走去。

“曾先生啊，你准备好了没有？”秦德威不知不觉又把称呼改了回去：“我今天只是见见母亲，很难有立场的帮你说话啊。”

曾先生心事重重，但还是随应了一声：“你知不知道，这几应酬，所以遇到的本地士都在给我鼓劲。

顾东桥老先生甚至对我说，全南京文坛的希望都在我身上，让我压力很大啊。”

秦德威：“......”

不知为什么，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全城的恶意。

站在徐家大门，秦德威逡巡再三，反复横跳，这让曾先生十分诧异，很少见秦德威如此磨蹭的时候。

忽然秦德威对着门子说：“大爷你怎么还不说话？”

门子扫了秦德威几眼，摇了摇。

秦德威纠缠着说：“大爷你说一句！”

门子斥道：“天数已经你心里了，还说个！”

举老爷登门，待遇果然不一样了，徐老指挥亲自迎了出来，然后堂中落座。

大家都是老熟了，又不是羞羞涩涩的小姑娘小伙子，也没有外，除了徐指挥，徐夫、周氏也都在。

寒暄几句后，徐夫主动对秦德威解释说：“以后小哥儿必定是要成名的物，你母亲一直在我徐家做帮佣，也不是长久之计，传了出去对小哥儿名声也不好。

所以老身经你母亲同意，就特意帮着寻觅好家，让你母亲有个稳当着落。”

秦德威便问道：“看老夫这意思，是找到了？”

徐夫就说：“正好有个百户官，我家老爷也认识的，去年他的娘子病殁了，如今是独身鳏夫。

这样嫁了过去就是正室，而且此忠厚，与你母亲岁数差不多，瞧着很般配。”

秦德威听到这个介绍，也知道徐夫算是好意了，很正常的说媒拉纤，不是糊弄事。

但秦德威作为儿子真的不方便直接表态，又不敢轻易询问母亲意见，必须要慎重，万一周氏说个“好”就无可挽回了。

所以秦德威只能用眼神示意曾先生，该着你开了！

曾先生热切的看向周氏，问道：“周家姐姐看在下如何？至于在下的心意，诸位都是晓得的。”

周氏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曾先生，又看了眼秦德威，叹气道：“我早知道，你们都是有大志向的，你们向往着建功立业和青史留名。

所以你们必定不会甘于平凡，但并不是每个都像你们一样啊。”

曾先生颇为沉迷的说：“我中举前后，世在我面前宛如两种嘴脸，前倨后恭者比比皆是。

唯有周家姐姐待我前后如一，由此可见，周姐姐品端正，不是随波逐流、捧高踩低的势利之。”

秦德威：“......”

曾先生，你这样的姿势是不行的。

只听周氏继续说：“我并不求多么富贵，只求安定平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出而作，落而息，全家平平安安，身边有个嘘寒问暖的伴儿，每天可以安然眠。”

曾先生又很欣赏的回应道：“所以在下一直以为。周姐姐必定是个贤内助。”

秦德威实在忍无可忍，曾先生简直太废物了。

他转就对徐夫问道：“老夫所牵线的那位百户老爷，有没有子？”

徐夫如实答道：“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

秦德威又问：“父母高堂尚在否？”

徐夫继续答道：“双亲都在，年过六十，所以才将百户世官往下传了。”

秦德威再次问道：“有兄弟姐妹否？家中还有其他世官么？”

徐夫也不以为意，谈婚论嫁时问这些问题太常见了，所以继续回答：“兄弟姐妹四，他时长子。家中并没有其他世官了，唯独这一个百户。”

秦德威连连感慨，用饱经沧桑的气说：“谁若嫁给了这位百户老爷，上要侍奉公婆，下要抚育前妻幼子。兄弟姐妹又是几大家子，也都要靠这位百户老爷照料啊！

只是以一个区区百户官，确实比下有余，但只怕连仆役都请不起一两个，又能有多少资源拉扯整个大家族？

也不知道家产分过了没有，反正可想而知，这种生活里，吵吵闹闹肯定少不了。而一个家里新，也少不了各种忍让受气啊！

将来若再有子，但可世袭的百户官只有一个，其他子怎么办？只能当军户余丁，被上官驱使当杂役吗，或者去屯田种地吗？

只怕会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不得闲暇，还要与公婆、兄弟妯娌、小姑子等打道，心累如此，还想求个安定平稳？”

秦德威又嘘唏几声道：“生活并不是田园牧歌，而是锅碗瓢盆啊，男耕织平淡和美的小子，都是幻想中的桃源罢了！

正所谓距离产生美，我的亲娘啊你在大户家里久了，对外面真实的生活状态往往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座众：“......”

这种饱受生活摧残的话，居然是从一个十三岁小孩嘴里说出来的？

秦德威淡定的喝茶，虽然两辈子都没结过婚，但上辈子微博看得多啊，自然就懂了。

又见曾先生只会愣愣的看着自己，秦德威真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便问道：“曾先生啊，令尊令堂现况如何？”

曾先生沉痛的说：“双亲俱都不在了。”

秦德威继续问道：“可还有兄弟姐妹？”

曾先生答道：“祖籍宗族在浙江台州，父亲这一辈才落籍扬州，在南直隶并无其他同宗了。”

秦德威冷不丁的又问：“你有没有在外面生儿育啊。”

曾先生严肃的回答：“当然没有！在下岂是无行之！”

秦德威长叹一声道：“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将来还要出外做官，也没个家照料，只能使用粗手粗脚的官衙差役，曾先生实乃可怜！”

徐老指挥这半天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就问：“有车是何意？”

秦德威科普说：“车，公车！汉代以公车送贤良京，现如今比喻进京赶考，曾先生乡试中举，可以去京师参加会试，岂不是有车？”

秦德威暗暗叹气，找大腿看官品，找后爹看品，真是心啊。

他可是个大孝子，从到尾可是没有劝母亲嫁给谁，也没有劝母亲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