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父亲房炽康曾为长沙太守，如今老迈辞官回家，房章本也曾经被朝廷征召为议郎，董卓之时就弃官回归故里，听到父亲召唤，房章就来到了厅堂之内。

房炽康已经年近六旬，但毕竟曾经宦海浮沉，素有智慧，为宗族族长，见到房章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然后在席上坐下，便说道：“仲规，听闻青州的陈子归叫你去他军营？”

房章排行老二，有个兄长，不过兄长前些年患病死了，所以现在是房氏唯一继承，他的一举一动，都事关整个宗族的生死，牵扯到一族数千的安危。

而现在冀州与青州互为敌对，正在打仗。房氏栖息于冀州，嫡子与青州的二号物接触，对于房氏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回父亲，陈子归确实邀我去军营叙旧，当年他路过甘陵，我刚好在国相府做客，与他见过一面。”

房章老老实实地回答，大家族家教森严，在家长面前没有说谎的余地。

房炽康严厉说道：“你可知此时若是去见他，若被知道，甘陵房氏会怎么样？那周家每可还盯着我们呢，一旦被他们看到，告到邺都，一个通敌之罪怕是跑不了。”

“此事我自然知晓。”

房章沉吟道：“不过故相邀，不可不去，我决定孤身一去，看看陈子归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也许我们房家未来会有一条出路。”

房炽康皱起眉：“莫非你认为那刘玄德可为明主？”

“我不知道。”

房章摇摇：“只是如今天下大，各地群雄四起，世之中，我等有田地有存粮的大家必为兵寇所略尔。刘玄德竖起仁义之旗，倒是对我等秋毫无犯，可其他诸侯就难说，若不能依靠一方势力，房氏如一浮萍飘零，随时有倾覆之险。”

作为房家嫡子，房章也许智力还没有到逆天的程度。但好歹是名门之后，祖父为三公高官，自小读书习字，家学渊源，看待时政的角度自然比乡野小民清晰得多，眼光也比常看得更加长远。

一个有田有粮却没有多少自保能力的大家族在世不亚于一块肥，今天来侵的是刘备，没有纵兵劫掠他们的宗族，可不代表别的诸侯不会。

何况张郃已经给城外的各宗族下达过指令，等秋收之后，就让各宗族缴纳一部分粮食送城内。

今年的税比往年重许多，以往是收十一，今年却是收十纳三，可谓相当严苛。

若非青州军忽然进攻甘陵，将城池围住，恐怕城内的收粮官早就倾巢而动，在各乡亭的亭长、乡老以及乡吏的催促下，缴纳今年的粮食了。

听到儿子的话，房炽康思索道：“那王芬擅立伪帝，已是天下公敌，他曾经邀我在冀州出仕，我以老迈为由拒绝，便是知道他长久不了。现今来看，若不依附王芬，刘备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宗族毕竟在冀州，仲规是觉得，此战刘玄德能胜？”

“难。”

房章说道：“冀州之底蕴太厚，哪怕王芬病危，在短时间内刘玄德也难以侵吞整个冀州，而且孩儿还听闻袁本初已经被召至邺城，若无意外，下一任冀州牧便是他，袁本初有大才，他若得冀州，击退刘玄德，应当是无碍的。”

“那仲规为何还要？”

房炽康不解，既然刘备短时间内难以攻冀州，为什么还要选择依附他呢？

房章笑笑道：“所以我去看看，不行的话自然会回来。”

“嗯。”

房炽康想了想，说道：“可，那你便去罢。”

“唯。”

房章便起身拱手倒退出去。

看着他离去，房炽康眉宇间露出思索之色。

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自然明白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只不过毕竟他们还处于王芬治下，若首鼠两端，万一惹怒了那王芬，整个宗族怕是要受到牵连呀。

.....

.....

陈暮这个时候正在营帐内。

最先抵达甘陵的是最近的张飞部，然后是北面的高顺部。

刘备则带着田丰沮授典韦黄忠等十多名大小将领去了平恩前线，至于张辽，现在在陶馆。

才刚到甘陵城外，大军还在就地安营扎寨，陈暮就没有叫来张飞高顺以及军中大小十多名将领开会，刚好路上看到房章，就邀请他过来一叙。

“四将军，那房章来了。”

玄甲亲卫胡勇向陈暮报告，他的兄长胡平已经退役了，在家中侍奉父母，现在只有胡勇阿大阿二张龙赵虎等留在身边。

陈暮在营帐中看书，听到胡勇的话便道：“让他进来。”

过了片刻，房章从军营外被胡勇指引来到账内，看到陈暮，拱手笑道：“尚书令，一晃已是六年未见了。”

陈暮放下书，起身回礼道：“难得仲规兄还记得弟，不过我早已不是尚书令，莫再这样喊了，如蒙不弃，唤我一声子归便可。”

“君为朝廷要员，我不过乡野之民，哪敢称君表字？”

“仲规兄你我朋友相，岂能在乎俗礼？”

“既然如此，那就恕我失礼了。”

“哪里哪里，仲规兄请坐。””

两客套完，这才坐下。

其实房章又不傻，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哪有什么厚。

陈暮这么客气，是看在有利可图的份上。

甘陵房氏虽然式微，已经没有朝廷大官，可在甘陵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说话还是很有分量。

青州军想取甘陵城，怕是打算想借用他们这些本地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吧。

不过心底明白是一回事，这些事自然不能说出来，房章就说道：“子归邀我来营中，莫非是叙叙旧？见见故？”

“自然不是。”

陈暮笑道：“仲规兄有大才，我是想问问兄，对当今天下之大势如何看待？”

天下大势？

房章沉吟片刻道：“当今之天下混沌不明，难以琢磨。不过未来几年内，恐怕是冀州与青州争雄，若能吞并对方，则可虎视天下也。”

这也算是现在各地名士的共识，并没有什么稀奇，一般50-70智力的，都能看得出来。

看来房章也就是稍微出色一点的普通，并不是80智力以上的才。

不过陈暮知道，一般能有这个见识就算不错了，在民智未开的汉代，也就世家大族之能有这个水平，顶尖才可遇不可求，哪那么容易碰到。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道：“看来仲规兄是觉得此次我青州进攻冀州会失利，至少在数年内无法击败那王芬。”

“难道不是吗？”

房章反问。

陈暮倒也实诚，大大方方地承认道：“的确，冀州与豫州乃是天下最富庶的二州，而豫州经历太多战，已然败，唯独冀州自黄巾之后，在王芬治理下一直休养生息，因此为天下首屈一指之地，实力强悍，若非此番王芬病危，我们的攻势应当也不会进展得如此迅速。”

这一点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虽然青州也是休养生息了近十年。但基数与土地基数摆在这里，和帝时期冀州有六百万，青州有三百七十万，耕地面积，冀州坐拥大部分华北平原，青州根本不能比较。

而且在黄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