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然，沉默了几秒，大声嚷嚷：

“你婆娘跟陇西李氏有啥关系！”

汉子大怒，针锋相对：“你个愚懂甚，李姓皆出自陇西郡，那是唐朝皇帝说的！”

“家愚昧，那你就是蠢到脚底皮！”

“愚，别出来丢现眼。”

“蠢狗，你再说一句，老娘撕烂你的臭嘴！”

眼看两要打起来，店内伙计跟顾客忙过来劝架。

“少说两句吧，就算中山王做恶，也跟咱们平百姓无关。”伙计劝道。

“万一他失心疯呢，谁拦得住？”汉子红着脖子大声道。

“好啊，老娘这就拍死你……”

“别吵了！”

一个魁梧的短袍男子吼了一声，等周遭安静下来，他才沉声道：

“俺也不管那么多，如果朝廷加税，那就是中山王的罪过！”

“对对，这才是公道话。”

“不错，加税就说明中山王吃败仗了，俺就把家里的长生牌给丢了，再也不敬拜他！”

“以后别骂他，我也不帮着说话。”

众七嘴八舌，纷纷出言。

就在此时，长街一个垂髻孩童蹦蹦跳跳，欢天喜地道：

“中山王打胜仗了，蕃跪下叫爹爹啦！”

嚯！

听到此话，店铺众震惊。

伙计丢下肩上的毛巾，跑到街上将孩童拽过来，“瓜娃子，你说甚？”

孩童瘪着嘴，眼睛盯着热气蒸蒸的笼子。

伙计迟疑了下，那大汉爽朗道：“我买单！”

剜了他一眼，“就你这蠢狗显摆阔气。”

汉子呵了一声，讥讽道：“不然拿你两个大包给孩子吃？”

“哈哈哈哈——”

众盯着鼓胀胀的胸脯，露出嘿嘿的笑容。

倒没害臊，挺了挺胸：“你家蠢婆娘有这么大？”

这边对骂着，孩童接过一笼包子，声音稚道：

“中山王打胜仗啦，这是端门贴的告示，小子刚扯下来的。”

说着从袋里掏出一团纸，便趴在桌子上啃着包。

伙计忙展开纸张，扫了一眼，跟众大眼瞪小眼。

“谁识字？”

众把摇得像钟鼓。

这就尴尬了……

孩童吞下鲜的包子，举起手，“小子认得。”

伙计忙递回给他：“读书好啊，孩子就要读书，将来当官做上等。”

“嗯嗯。”孩童擦了擦手，接过纸，摇晃脑念道：

“陇右大捷，中山王歼敌十万，吐蕃赞普投降。”

“为避免百姓受战争之苦，也为了彰显天朝上国的仁德，中山王在青海湖接受吐蕃的乞和。”

“两国签订友好盟约，吐蕃赔款割地……

“朕大赦天下，减赋……”

孩童清脆的声音在早点铺回着，众俱是瞠目结舌。

他们不认得字，但听得懂啊！

不仅不会加税，还减税两年！

“中山王威武，中山王无敌，把蛮夷踩在脚下！”

蹦跳起来，攥着拳挥舞。

众从震惊中回过神，皆是兴奋激动。

通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都好像一把烈火。

点燃了他们胸中的豪！

无数的热血在他们体内涌动着，有一种仿佛炸裂的澎湃感！

身为大周子民，看着中山王在蛮夷耀武扬威，怎能不骄傲？

“果然是中山王，他老家就是大周的守护神！”

汉子径彻底变了，神亢奋，已经开始手舞足蹈。

“减税咯~”有吹哨表达心中的高兴。

“不止如此。”平复胸腔的激动，低声道：

“吐蕃还赔了几十万牛马啊！”

魁梧男子笑道：“那咱们大周马匹多了，那价格自然就低了，俺也能买一，可是……”

略顿，皱眉道：“可牛多了，那家里养的牛就卖不出好价钱啊，这可愁死。”

听到这话，家里养了牛的顾客都是有些忧虑。

卖弄道：“哎呀，你们可真是孤陋……陋……”

说着停住。

孩童补充道：“孤陋寡闻。”

“对对对。”接着道：“吐蕃养的叫牦牛，咱们黄牛才是耕地，听说牦牛非常好吃，质鲜呢。”

“嘘，律法禁吃牛。”

“放心吧，等牛到了大周，太多了总得宰杀一些。”

“那咱们可以尝到牛的滋味？”

“那可不。”

“……”

街道的一辆马车，臧氏放下车帘，听完后哼哼道：

“打仗，那是我儿子与生俱来的本事，别说小小吐蕃，就算天下万国，在我儿子眼里，也是一群蹦跶的蚂蚱。”

说着说着眉眼弯弯，那丝忧愁早就被冲到爪哇国去了。

“去皇宫。”

臧氏吩咐了车夫，随后从香囊掏出十几颗金豆子，扔到车外。

……

丽春台，丝竹管弦洋洋流溢，宫婢莺歌燕语，嬉笑喧闹。

武则天懒洋洋地半躺在锦榻，旁边各有一名小宫娥，使那纤纤素手剥好了荔枝递到她嘴里，另有两个小宫娥托着银盘，专门负责接吐出来的荔核。

“陛下，臧太夫求见。”上官婉儿前来，禀报道。

“哦？”武则天忙起身笑道：“快宣。”

不多时，臧氏移着莲步内，躬身请安。

“免礼。”

武则天踱步到臧氏身前，挽起她手臂，“随朕聊天解闷。”

两走到宫殿栏杆，迎着凉风，开始商业互吹。

你儿子真厉害。

不，是陛下领导有方。

朕很惭愧，整天让子唯奔波劳累。

哪里哪里，他若敢辜负陛下的信任，家打死他！

一刻钟后，臧氏眼圈微红，喟然道：

“陛下，易儿婚事还没着落，我这个做娘的是夙夜难寐啊。”

武则天扬了扬眉，早就猜测到臧氏的来意。

其实她也正打算传召臧氏，商讨子唯的婚事。

过了夏天，那个一年之约就到了。

当初子唯推脱一年后，又说什么突厥未灭，何以家为。

现在整个突厥都成了孤魂野鬼，子唯也当履行诺言了。

“是朕不对，子唯的婚事早该提上议程了。”

武则天拍了拍臧氏的手臂，继续说：

“朕属意安乐郡主，你觉得呢？”

臧氏思考没有犹豫，点点，“跟子唯挺般配。”

那小姑娘外貌极美，坊间有第一美的称号，关键是身段丰腴，好生养。

她倒不在乎易儿喜欢谁，反正老娘只要抱孙子！

香火的延续，本就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这里是关于权位和财富的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