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唯——”
近乎嘶哑哭嚎的声音传来。
首先走进帅帐的是杨钊,后面跟着一脸憔悴颓然的陈长卿。
“救救贫道,贫道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
陈长卿一进来瘫软在地,神
绝望至极。
“舅舅。”那边杨钊上前恭敬施礼。
张易之嗯了一声,看向臭道士:
“他怎么了?”
杨钊苦笑一声,欲言又止。
“子唯,好子唯,你一定要救救贫道。”
陈长卿扑过来紧紧攥住张易之衣袍,像是溺水时抓住的救命稻
。
“究竟发生什么事?”张易之皱眉。
陈长卿哭丧着脸,如实相告:
“贫道那里溃烂,痛不可忍……”
张易之惊愕。
裴旻呆愣当场,满目的不可置信。
他喃喃道:“当真?”
杨钊叹息一声:“嗯,染上了。”
张易之骤然一脚踹开陈长卿,
也后退了几步。
这道士已经废了,可以准备吹唢呐开席了。
“舅舅,陈道长流连勾栏……”杨钊说着顿住。
这道士简直就是资
嫖客。
在益州将近两个月,每晚都在勾栏逍遥快活,没钱了就去勒索毕长史,拿到钱又跑向另一家青楼。
于是中招了,益州最好的医馆都救治不了。
陈长卿脸色发白,直视着张易之:
“子唯,你神通广大,一定能把贫道治好,贫道跟你是患难与共的
啊,我们一起赴死的
子你忘了么?”
张易之跟他对视,隔着几秒,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哎呀,梅事的,淋风险。”
古代的医疗技术,花柳病怎么治?只能等死。
历史上
不羁,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大诗
,为啥会英年早逝?
史书记载——因病去世。
但张易之个
臆测,极有可能是染上了花柳病。
不过这种很难启齿的事,当然不能对外提及,否则英明毁于一旦,沦为士林炮轰的对象。
于是换个托辞,咱得了天花,或者其他不治之症。
这样就能吸引一波同
关怀,好友不仅不会嘲笑,还会怜悯,写一些缅怀文章诗词,让世
不要忘记这个大才子。
“子唯救救贫道啊!”
陈长卿用恐惧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吼。
这种病怎么可能没事,花柳是要
命的病啊!
张易之淡淡道:
“君子病,在
肤,不治将恐
,我有一法子。”
陈长卿刹那收住哭腔,急不可待道:
“子唯,快告诉贫道!!”
“嗯。张易之颔首,笃定的语气说:“防止扩散,割以永治。”
陈长卿怔住。
旋即眼圈酸楚,泪水滑过眼角,瘫在地上抽泣。
“嗬呀,呜呜呜——”
似乌鸦般沙哑难听的哭腔响彻在帅帐。
张易之表
无波无澜,幽幽道:
“风尘自古多疾病,当劝今
莫侥幸。臭道士,临死前吃点好的吧。”
这种病,割了也救不活,可惜了。
陈长卿悲从中来,甩锅给张易之:
“都是你带贫道来蜀中的,全都怪你,呜呜呜……”
望着歇斯底里的可怜
,张易之非但没有动怒,反倒安慰道:
“回老家度过最后的时光吧。”
杨钊嘴角轻轻抽搐一下,有些不忍,哀声道:
“舅舅,真没办法了么?”
张易之摇
,自己又不是神。
几
沉默。
陈长卿痛苦面具戴上,宛若行尸走
般,目光逐渐空
。
“对了。”裴旻似是想起什么,双目一亮:
“江南有一个名医,医术极为
湛,曾经治好过几例花柳病。”
“真的?”陈长卿喉
翻滚,心
澎湃肩膀不可察的颤抖着。
他用力握紧了拳
,眼眶发红。
“我小时候听家中长辈说的。”裴旻语气有些不确定。
张易之点了点
,宽慰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试试,总归是一线希望。”
陈长卿眼神有了色彩,哑声开
:
“那我走?”
张易之嗯了一声,“立即动身去江南吧,我派几个好手护送你。”
咻!
陈长卿如一阵狂风冲出帅帐,转眼就消失不见。
“去给他安排一下。”张易之吩咐裴旻。
真能寻到神医再好不过了,到时候直接抓过来做自己的私
医生。
摒弃多余的念
,张易之端详着杨钊:
“坐吧,说说益州的
况。”
杨钊点
:“是,舅舅。”
“嗯?”张易之神色微冷,提醒道:“你是神皇司绿袍。”
杨钊恍然,现在可是汇报公务,忙改
说:
“司长,李义珣进驻益州之后……”
正说着却被打断了。
裴旻去而复返,禀报道:“公子,李无涯来了。”
“让他进来。”张易之看向杨钊,“你先退下,待会再谈。”
裴旻告退,在辕门跟李无涯擦肩而过。
李无涯抬眼望着那道白袍,竭力控制
绪,不让自己露怯。
不过心脏剧烈跳动,还是
露他心中的恐惧。
屠灭陇西李氏!
一战歼灭十万高原铁骑!
以强势的手段,
迫吐蕃赞普签下丧权辱国条款!
从第一次正式会面以后,短短的两个月,此獠竟然做了如此惊世骇俗的事迹。
每一件事都能让天下震动,能填满史书整页篇幅!
此獠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样的恐怖,令
绝望。
“怎么了?李黜副使不敢面见上官?”
温润磁
的声线缓缓响起。
李无涯
吸一
气,踱步
内,面不改色的作揖行礼:
“拜见中山王。”
张易之微微一笑,“免礼。”
说着还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李义珣犹豫片刻,慢慢接过。
此獠真是给
一种奇怪的感觉,俯视之时,既倨傲冷漠,又淡泊温和。
两种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得到恰到好处的融合。
张易之背靠座椅,轻描淡写的道:
“跟李义珣发生了几场战役,详细说说吧。”
李无涯略默,并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对方的眼睛,沉声道:
“王爷,你应该能代表朝廷履行承诺吧?”
“你让我据守剑门关,我照做了,扼住李义珣前往陇右的道路,让你不至于陷
身后有追兵的境地。”
“你在青海湖跟吐蕃僵持,我没要朝廷一粒粮食,更拿不到军械武器。”
“李义珣在益州,我就派兵清剿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