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影，目中的冰冷似能将空气冻结。

屈辱！

称帝以来，第一次放下身段跟门阀望族妥协。

她感受到一骨髓的耻辱！

“回去告诉臧太夫，即刻换婚约！”

武则天目光冷视着张昌宗。

张昌宗双腿都有些站不住，低着不知所措。

“朕的耐心有限，张巨蟒必须娶裹儿为正妃，否则朕让你张府犬不留！”

武则天表森然，整个散发滔天的威压。

直接撕了温的面具，露出森冷的獠牙！

此话不啻于晴天霹雳，张昌宗心脏骤紧，全身血都几乎凝固。

他再无勇气反抗帝王的意志，蠕动着嘴唇应下：

“是……是，臣一定转告家母。”

武则天凤脸怒意渐渐消散，平静道：

“即刻缔结婚约，不得有误。”

上官婉儿眼神闪过一丝无奈。

同胞兄弟，这张昌宗未免也太软弱了。

陛下很明显是声厉内荏的威胁，她再怎么绪失控，都不敢动你们张府一根汗毛，否则就是着张郎起兵谋反。

“退下！”

武则天大叱了一声。

……

东宫。

殿阶下方，跪着一个四十岁出的男子。

他鬓角的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闪动一对沉的眼睛。

武三思居高临下俯瞰着他，面色得意道：

“孤刚从宫里回来，陛下已经下达了遣散神皇司的旨意。”

周利贞点称是。

张巨蟒跟陛下撕脸，不再依附皇权，那神皇司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接下来，就到神龙卫表演了。”

武三思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他要用杀戮来铸就自己的威名，他要震慑满朝宵小！

“你是指挥使，行动由你全权负责！”

“第一，不能放过鲍思恭这个漏网之鱼。”

“太子殿下。”周利贞皱了皱眉，“鲍思恭前几天辞官了啊。”

武三思闻言，眸光带着戏谑之色。

呵呵，濒临绝境，就想着激流勇退？

作为张巨蟒的一条忠犬，你必须承受千刀万剐的酷刑！

武三思神渐渐冰冷，寒声道：

“此以前是酷吏，手上沾满无辜的鲜血，以为跟着张巨蟒就能彻底洗白？”

“根本就不需要栽赃，派搜齐好他的罪状，不管他躲到哪里去了，直接抓！”

周利贞沉默了半晌，艰难点。

以鲍思恭敏锐的嗅觉，这会不知道带着家藏匿到哪里去了。

武三思直视着他，轻描淡写的说：

“第二，收编一半绿袍，杀一半！”

语气虽平淡，声音却透着无尽的杀意！

周利贞闻言皮发麻，颤声道：

“太子殿下，卑职……”

“嗯？”武三思鼻哼了一声，从宝座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声道：

“你敢忤逆孤么？”

周利贞神僵住。

他曾也是酷吏之一，很早就依附于梁王。

梁王主东宫，他也跟着青云直上，坐上了神龙卫把椅。

穿上崭新而尊贵的紫袍，老母妻儿早已搬出陋巷，住进了一座宽敞奢华的豪宅。

他害怕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他害怕失去太子殿下的宠幸。

念及于此，周利贞一往无前的决绝，狠声道：

“卑职遵命！”

武三思满意颔首，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

“如今你为刀俎，低贱的绿袍皆为鱼，放手去做，让孤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话落，负手凝视着大殿袅袅檀香。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张巨蟒，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孤对你恨之骨，总有一天，你要死在孤的手上！

“哈哈哈哈哈——”

武三思陡然张开双臂，肆意狂笑。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副场面。

刀光闪过，张巨蟒这颗恶贯满盈的颅就飞离了身躯！

……

街南，一栋绿柳周垂的小宅。

前院种植有一丛芭蕉，高不过墙垛，病恹恹的。

魁梧汉子在柜子下面翻私房钱，低声催道：

“快点！”

摇着篮子的少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抱怨：

“逃什么逃，你投靠神龙卫不就行了，说不定还能高升呢？”

啪嗒！

汉子手里的几贯钱掉落在地，他满脸愤怒，厉声道：

“你这个毒，再说一句打死你，我死都不会背叛司长。”

少脑袋缩了缩，她看着篮子里熟睡的孩子，语气软了下来：

“孩他爹，你想想孩子。”

汉子沉默了一下，将铜钱捡起来塞进包袱里，哑着声音：

“我曾是街痞无赖，幸得司长看中，才能进神皇司，娶妻生子，还在老家置了几亩田地。”

说着，他温柔的看着摇篮里的孩子：

“做要知恩图报。”

没再说话，转收拾散的衣裳。

突然。

“汪汪汪！”

前院响起犬吠，伴着嘈杂急促的脚步声。

汉子瞬间如遭雷击，握紧包袱的手青筋高高凸起。

他一把抓住颤抖的，“你快带文儿躲进地。”

“不要……”绝望地乞求。

汉子捏紧细腕，颤着嘴唇：“求你了，快躲进去。”

“相公，相公……”几乎瘫软在地，泪如泉涌。

汉子眸子里全都是红血丝，胸起伏剧烈，全身都在颤抖。

他一把将横腰抱起，另一只手提摇篮，慌忙跑到庖厨，掀开地上的盖子。

汉子不顾挣扎哭泣的，将她推进地，亲吻了一下摇篮，哽咽道：

“你下辈子还要做我的，好好抚养文儿长大。”

“不要……”忙用手死死捂住嘴，眼泪哗哗就流了出来。

砰！

汉子忍着悲痛盖上盖子，抱来柴薪覆在上面。

他缓缓闭上眼睛，从腰间抽出绣春刀，狞笑道：

“神皇司百户，左育！”

说完冲了出去。

厅里身着大红蟒袍的神龙卫正在搜查，听到声响，齐齐拔刀。

周利贞见一道身影以悍不畏死的姿态杀了过来，他冷声道：

“所谓的愚忠真是荒唐可笑，杀！”

数道寒芒闪过。

左育刚举起绣春刀，鲜血从颈脖上的窟窿往外，血雾飞洒。

他张了张嘴，轰然倒地。

周利贞看都没看尸体一眼，转而戏谑道：

“听说你这厮的刚生育，胸脯十分饱满，便宜本指挥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