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武则天脸庞血色一点点褪去，那仅存的期待崩塌了。

她没有问为什么。

无非是不想背负弑君的污点，不想让苍生社稷因他之手满目疮痍。

短暂的绝望悲痛，她冷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寒声道：

“没有朕，你有现在的地位和声望？已经忘了是谁赋予你这一切？”

张易之沉默了一下，声音无波无澜：

“再大的皇恩，李昭德政变当晚，我也全部偿还了。”

“飞鸟尽良弓藏，我会很坦然接受。”

“可陛下一定要狡兔死走狗烹，臣难道真的引颈待戮么？”

“当陛下有了杀心，它不会随着时间减弱，只会越来越强烈。”

武则天僵硬着脖子，一点点扭动，目光冰冷如铁。

她闭着眼，森然道：

“朕已经拥有了整个天下，现在让朕押上一切跟你赌，赢了得不到更多，输了则会丧失一切。”

“你掐准了这一点，才会肆意羞辱朕，一次次践踏皇权，一次次朝朕甩耳光……”

“够了！”张易之突然吼了一声，声色俱厉道：

“难道我希望这样？我不想在你面前临履薄，谦恭谨慎？”

“可你要我死！”

“你！要！我！死！”

“我躺在无祭拜的坟墓里，我躺在冰冷的史书中，只为了向世证明我是个忠臣？”

顿了顿，他吸一气，绪恢复平静：

“陛下，天下没能主宰我的生死，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句嚣张的话，似乎彻底激怒了武则天，让她陷半癫狂状态，笑的疯魔。

她指着张易之怒斥：

“你负了朕，你负了朕，朕不会驾崩，朕要长生万万岁！”

“拿朕的江山社稷、朕的子孙来威胁朕，你不就因为朕是子么？”

张易之没再说话。

言语已经失去意义。

他愿意做皇帝鹰犬，愿意背负滔天骂名，愿意为帝国清除吸血蛀虫，也愿意失去权力。

唯独不愿意死。

武则天目光渐渐呆滞，脸色颓然。

像是一个被抛弃的老，又像一个众叛亲离的失败者。

过了很久。

她突然笑了笑，意味长道：

“朕待会就让你知道，煎熬和折磨是怎样的滋味。”

……

ps：本想熬夜码完这大章，怕你们说今天无更，不是故意断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