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张氏九族！”

“殿下英明。”周利贞奉承了一句，接着道：

“明天，卑职就把张嘉祯的罪名公之于众，张贴全城。”

“逮捕张家在京族，然后带神龙卫去定州抄家。”

武三思突然想起皇族的惨状，心中杀机已炽，森森道：

“一定要掘坟鞭尸！”

“遵命！”周利贞大声应下。

武三思踱步到墙边小窗户，喃喃道：

“孤要让天下看看，什么叫铁血手腕，什么叫帝国储君。”

还有，什么叫武周帝国二代帝王！

“你说，孤该如何折磨张巨蟒呢？”他眼底突然有一丝戏谑之色。

周利贞正要说话。

“轰！”

“轰轰——”

宛若惊雷炸响，远方突如其来的几声霹雳，让走廊所有都一哆嗦。

夜色像一袭黑色的绸缎覆盖着垂宇重檐的公主府。

“张郎！”一个低低的声音。

张易之转，看见大殿屋檐下的太平。

那双秀美的玉足踏在地上，竟连屐履都没来得及穿。

周遭的宫婢听到如此亲密的称呼，赶忙低下。

张易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

“退下！”

待宫婢作鸟兽散，他阔步走向太平，轻声道：

“决定好了么？”

“我……我……”太平嗓音嘶哑，似还举棋不定。

在张易之看来，她心理防线就快崩塌了。

他搂住太平柔若无骨的娇躯，用温柔的吻诉说一件决定苍生社稷的大事：

“分两步走，第一，我带夜袭玄武门，消灭顽抗的禁军侍卫。”

“第二，宫里的宦官，宫，侍卫，你这边用武力控制他们的身自由。”

“无论陛下采取什么应变措施，我都有能力进行镇压。”

“最后由我出面做恶，迫陛下下诏，把军政大权移给你。”

太平摇摇，依然踌躇：“胜算很低。”

“就算成功了，如果狄仁杰等拒不奉诏，我位置不稳，京师更会发大规模流血冲突。”

“我更担心母皇想不开，在迎仙殿自缢，什么罪名都比不过弑母，弑君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闻言，张易之双臂慢慢僵硬，目光也越来越冷：

“你是皇帝的亲儿，你爹你娘都是皇帝！”

“你有继位法统，事成定局之后，朝堂衮衮诸公谁敢不执行你的命令？”

略顿，他声音冰冷至极：

“你不是喜欢犹豫，你是害怕承担后果。”

太平那双湿润的眸子凝睇着他，语气软了下来：

“张郎，慢慢筹谋好么，当计划缜密无缝时，再进行政变。”

“仓促夺权，我根本没有拥有主宰天下的实力，也来不及对帝国的权力结构进行必要的重组。”

“万一政变有步骤出了差错。”

她怕等待在面前的并不是主宰天下、睥睨苍生的权力巅峰。

而是万丈渊。

她承受不了失败的代价，也不愿冒险孤注一掷。

“蠢！”张易之面色沉，绪陡然失控，厉声道：

“万一失败，我带兵杀进层层包围的禁宫，已经没了退路，翅难逃。”

“而你还能打感牌，有希望留得一条命。”

“我敢拿命赌，你竟还在犹豫。”

“项羽，袁绍，李建成这些前车之鉴还不够么？就因为优柔寡断沦为别的垫脚石！”

“张郎……”太平美眸又蒙上了一层莹润的水雾，用手指轻轻抚他的唇：

“别说了，晚上留下来陪我，我还要你。”

昏暗的灯火映出张易之冷沉的眸色。

他竭力控制愤怒，用近乎于发号施令的语气：

“倘若失败，你可丢卒保帅，说你是被我裹挟。”

太平状若惘闻。

她突然踮起脚尖，那滑腻灼热的红唇吻向张易之的鼻尖、嘴唇，一寸寸吻向他的耳垂。

“张郎，快抱我去寝殿，求你了。”

陡然。

“滚！”

咆哮声响彻夜幕。

太平眼里的欲慢慢消失，她注视着郎一张森寒冷的脸。

“李令月啊李令月。”张易之摇失笑，声线却冷寂苍凉：

“你是怕我去庐陵王府吧？”

太平娇躯僵住，怔怔的看着他。

“唉。”

细微的声音，介于叹息和嘲笑之间。

“没有陛下的魄力，却学到一身谋算计，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使用你那点可笑的心机。”

张易之表趋向平静，眼神无波无澜。

缄默片刻，他漠然道：

“殿下，以后别再找我。”

太平面白如纸，她看到张易之邃的眸子里只有失望和疏离。

似乎从此往后，关系再不复从前。

张易之转身脆利落，没一丝犹豫，只有沉重的脚步声。

太平眼眶更红了，抱膝蹲在地上。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

……

黑漆漆的大街上一片寂静，远处偶尔有举着火把骑在马上的巡街武侯飞驰而过。

府邸里。

上官婉儿披着件檀色绣行云纹的外衫，一青丝随意披散着。

她神色焦虑，来回踱步。

咯吱——

闺房门被推开，张易之走了进来。

望着他沉沉的眸色，上官婉儿瞳仁骤然一缩。

在帝国宫廷这个天下最险恶的角斗场上浮沉，上官婉儿早练就了刻的察力。

她知道。

功亏一篑。

张易之将垂帷撩起来，挂在铜鎏金的缠枝铜钩上，笑意冰凉骨：

“呵呵，她不敢。”

上官婉儿微张着樱唇，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走出那一步，帝国最高权力唾手可得，竟然害怕了？

“怎么会，殿下笼络官员，在朝堂安心腹，连宫中禁军都敢掺沙子，不遗余力地暗中打造势力……”

上官婉儿遽然失落。

她很了解殿下，有智慧能力，有城府谋略，甚至还有政治根基。

万万没想到缺了胆识！

关键时刻才考验心，她高看了殿下。

张易之心蹭蹭冒火，眼神透着凛然寒意：

“跟李显李旦一样，懦弱刻在骨子里。”

上官婉儿轻轻叹了一声。

殿下错过最好的机会。

在满城看来，陛下病重下诏太子监国，对张郎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可恰恰相反，这正是张郎等待已久的绽。

儒家主张中庸之道，朝堂官员大多也是一种调和折中的处事态度。

譬如屋子太暗，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