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注意到了那边的异样,尽皆震惊莫名。
对此,已经陷
狂
中的李汗青却浑然未觉。
外界的一切,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只是下意识地疯狂嘶吼着、舞动着,想将心中那如雷霆风
一般的力量发泄出去,想将满海里那个不断回
的声音驱赶出去,“雷如怒……风如狂……潇潇血雨,冲天阙……”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心中疯狂肆虐的那
力量终于慢慢消退,脑海里那好似魔咒一般的声音也慢慢消散,李汗青终于浑身一松,恢复了神智。
他又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好像是站着的。
他又感知到了自己的手,手中有刀,是刑天。
他睁开了眼,视线里却是一片猩红,什么也看不清楚。
脸上好似有温热的
体在流淌,嘴角有
体流
,有点点甜,又好似有点咸……
是血!
李汗青猛地惊醒,连忙就要伸手去揉眼睛,却只觉眼前一黑,便又软软地倒了下去。
夜色渐浓,木犁城中一座座黑色帐篷鳞次栉比,井然有序,袅袅的炊烟中隐约夹杂着马
酒的香气。
此刻,这里的主
已经换成了北蛮
!
骁骑大将军带着六万大军在城北被四万北蛮铁骑全歼,城中空虚,随即被攻陷。
“三才困笼阵,其
髓只在一个‘困’字,”
中军大帐里,青衫文士不知何时已经到来,正端坐几案后,手捻一枚黑子,低
看着面前的棋盘,一脸专注,“何为困?进退有据、张驰有度,陷敌于被动,让他甩不掉、挣不脱……此为困!”
说着,青衫文士轻轻地落子于棋盘中,“此战,盖楼烈指挥无方以致损兵折将……杖二十!”
“是!”
而在几案前,那个要带韩百里见故
的北蛮将领
颅低垂,满脸愧色,“学生用
不当,甘愿一同受罚!”
本来一场胜券在握的追击战,不想到最后三千轻骑折损殆尽,只剩主将盖楼烈带着十余骑狼狈逃回……这结果让他既怒又愧。
“好了!”
闻言,青衫文士却轻轻地摆了摆手,“去将我那位故
带进来吧!”
“是!”
闻言,这位在韩百里面前嚣张跋扈的北蛮将领如蒙大赦,连忙答应一声,快步出了大帐。
青年文士收回了目光,低
望着一旁火炉上正香气四溢的银壶,良久,嘴角轻轻一扬,“一支残军竟有如此战力……有意思啊!”
“先生,韩柱国带来了!”
话音刚落,帐外便响起了了先前那位北蛮将领的通禀。
“进来!”
青衫文士神色一整,坐直了身体。
帷幔被撩开,韩百里步履沉重地走了进来,随即,帷幔再次垂下,那个北蛮将领识趣地没有跟进来。
韩百里脚下好似有千斤镣铐,艰难地向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端坐几案后满脸笑意的青衫文士,神色复杂。
“韩叔叔,”
青衫文士笑容可掬地迎着韩百里的目光,声音柔和,“他乡遇故知,怎地不开心呢?”
“无……无殇!”
韩百里嘴唇哆嗦,声音苦涩,“为什么?”
“韩叔叔,”
青衫文士轻轻地摇了摇
,笑容不减,“一别七年……”
“无殇!”
韩百里突然脸色一板,“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青山文士的笑容慢慢敛去,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李家满门冤魂还不够?”
“无殇……”
韩百里一滞,神色黯然,“可是……大黎将士何辜啊!”
“何辜?”
青衫文士嘴角一扬,又笑了,不无讥诮,“此战是小侄挑起的?”
“呃……”
韩百里无言以对。
“哗啦……”
青衫文士却提起了面前的银壶,低
倒起酒来,一脸专注,声音幽幽,“韩叔叔,小侄改名了……叫无咎——李无咎!”
说着,李无咎一抬
,笑容惨淡,“当年,若不是韩叔叔一念之仁,小侄早已成了冤魂,如今……”
“无咎……”
韩百里打断了李无咎,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一声轻叹,“他毕竟是天子啊!”
“天子?”
李无咎一声冷笑,“天子又如何?”
是啊,天子又如何?
亲率大黎百万雄师远征漠北,不也被眼前眼前这位李家余孽玩弄于鼓掌之中?
韩百里无言以对。
“韩叔叔,”
见韩百里默然无语,李无咎神色一松,冲韩百里招了招手,“坐吧!喝完这杯马
酒,我就让
送你离去!”
“呃……”
韩百里满脸讶色,“北蛮
肯放我走?”
“为何不肯?”
李无咎粲然一笑,“对于北蛮来说,一个李无咎可比十个韩百里更有用呢!”
韩百里老脸一红,却无力辩驳,只得走到李无咎对面坐下,端起马
酒轻轻地抿了一
,神色犹豫,“无咎……你毕竟……曾是大黎子民……”
“韩叔叔放心!”
李无咎笑着打断了韩百里,“小侄不会做那屠戮中原的恶事!不过……”
说着,李无咎声音一顿,“中原大地英雄辈出,自有
知道‘自古天下,有德者居之’这句古话……他杨家天子背德忘恩,自有群雄共逐之!”
“你……”
闻言,韩百里手一抖,神色巨变,“你……你敢
天下!”
“韩叔叔说笑了!”
李无咎哂然一笑,“小侄岂能
了这天下?不过,天道本无咎……灾祸
自取!”
说着,李无咎抬
冲帐外一声吩咐,“阿提拉,送韩将军回去吧!”
“无咎……”
韩百里一怔。
“韩叔叔,”
李无咎轻轻地打断了韩百里,好似已经看穿了韩百里的心思,“小侄并非嗜杀之
,却也没有一笑抿恩仇的气度!”
说着,李无咎声音一沉,“若无父母便无李无咎,若无李无咎,何来君臣,何来家国?父母之仇不报,无咎愧为大丈夫!”
“唉……”
韩百里无力辩驳,只得冲李无咎一抱拳,“保重!”
韩百里自然不是满腔热血的愣
青,自然知道
之所以生下来,并不是为了什么狗
的君君臣臣社稷天下,更不会觉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多么天经地义的金科律令!
李汗青也不是满腔热血的愣
青,自然也不认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为什么狗
大黎王朝战死沙场是件多光荣的事!
他想活着!
风风光光、畅畅快快地活着!
所以,当双眼一黑昏倒过去时,他满心不甘,直想骂天骂地骂这该死的战争!
可是,那无边的黑暗转瞬便将他吞没,让他也什么骂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