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染白。
帐篷里,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气氛却有些凝重。
 北蛮可汗端坐于孔雀王座之上,低
沉吟,浓眉微蹙。 
 帐下,李无咎、左右贤王、大王子猛克和三王子拔都,以及十余位将领分两侧而坐,每
面前一张矮几,矮几上马
酒热气氤氲、炖
飘香,但是,除了一袭青衫的李无咎在专注地品着酒,其余
都没有去动面前的酒
。 
“先生,”
 良久,王座上的北蛮可汗缓缓抬起
来,望向了坐在帐下左首的李无咎,神色郁郁,“我十万大军浩
而来,难道真要无功而返?” 
“为今之计……走为上。”
李无咎轻轻地放下了银盏,一脸风轻云淡,一如往昔,“君子当审时度势……不与天争!”
说着,李无咎顿了顿,“无咎居大漠已七载有余,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雪……此乃天意乎?”
闻言,北蛮可汗一怔,再次沉吟起来,神色变幻不定。
“可汗……”
 见状,坐在李无咎身侧的左贤王犹豫着开了
,“这场雪确实下得反常……” 
“左贤王!”
 左贤王话未说完,坐在右首的大王子猛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肃然,“你可看见了城
飘扬的龙旗?你可知道大黎皇帝就在城中?” 
“呃……”
左贤王一滞,神色赧然。
“父王!”
猛克不再理会他,转身冲孔雀王座上沉吟不语的北蛮可汗一抱拳,“天意难测,儿臣不敢妄自揣测,但是此刻,大黎皇帝就在大兴城中,若能将他一举擒下,便能确保我族数十年无外患!”
“对啊!对啊……”
 一众本就心有不甘的将领顿时来了
神,纷纷议论起来,“大黎皇帝狼子野心,若就此撤军,岂不是纵虎归山……” 
“嗯。”
 北蛮可汗轻轻地摆了摆手,压下了众
的议论声,再次望向了李无咎,神色平静,“先生以为如何呢?” 
“走为上!”
李无咎迎着北蛮可汗的目光,依旧一脸平静,“大黎皇帝确实狼子野心,但却不是猛虎,撤兵也不是纵虎归山。”
 说着,李无咎环首一顾帐下众
,“自开战以来,我军歼敌二十余万,死于茫茫雪原之中的大黎军士更是不计其数……试问,这样的对手又如何称得上虎狼?” 
 众
一滞,尽皆默然。 
“这样的对手……何惧之有?”
李无咎声音一扬,颇有几分傲然之意,“若大黎皇帝真敢卷土重来……那就是自取灭亡!”
“对!”
李无咎话音刚落,下首位置便腾地一下站起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将领来,他冲孔雀王座上的北蛮可汗一抱拳,神色凝重,“可汗,大黎并不可怕!倒是这场雪……此番大战耽误了我族储备过冬物资,为今之计当速速退兵,带回战利品,让各部子民平安过冬……”
 此
正是在木犁城外带走韩百里,又指挥三千北蛮轻骑将姚仲义等
追得狼奔豕突的那个蛮子将领,步六汗阿提拉,北蛮右路大军的先锋官。 
“阿提拉!”
阿提拉话音未落,腾地一下便自对面站起一个满脸虬髯的中年将领,对他怒目而视,“就算没有送战利品回去,各部子民也能熬过这个寒冬,可是,俘获大黎皇帝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孰轻孰重……”
“好了!”
 王座上的北蛮可汗轻声地打断了满脸怒容的虬髯将领,又望了阿提拉一眼,这才缓缓地开了
,“准备撤军……” 
“啪哒……啪哒……”
北蛮可汗话音未落,却听得帐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不禁脸色一沉。
金帐之前,谁敢纵马?
“哗啦……”
 就在此时,金帐门
的帷幔被猛地拉开了,一个如
山般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进帐便“噗通”一声冲北蛮可汗跪了下去,“阿古柏罪该万死啊……” 
 偌大个汉子,一开
,竟痛哭失声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步六汗阿古柏!”
 北蛮可汗面沉似水,声音冷厉,杀机盎然,“不要忘了,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天可汗的血
!收起你的懦弱,抬起
来……望着我!” 
“可……可汗……”
 阿古柏那身肥
猛地一抖,连忙收了哭声,抬起
来望向了王座上的北蛮可汗,一张大脸肿得跟个猪
似的,涂满了绿色的药汁,好不狼狈。 
“呃……”
 见到阿古柏那张脸,北蛮可汗一愣,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 
“回……回禀可汗,”
 阿古柏声音一颤,“末将所部在铁木城外遭到敌
突袭,营地被焚,所部将士……也死伤殆尽……” 
“噜嘎!”
 北蛮可汗一声怒骂,腾地一下自王座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阿古柏,眼中几欲
出火来,“阿古柏……你好大的本事呀!” 
万余大军,足足万余大军,竟然被全数葬送在了铁木城外?
 帐下众
也尽皆愕然。 
“阿古柏,”
向来云淡风轻的李无咎也变了脸色,“开战之初,铁木城中仅有不足四千敌军,如何能焚你营寨?”
“先生……”
 阿古柏声音一颤,又是声泪俱下,“他们……他们有一种极厉害的武器……白色的
末,用两个陶碗装着,往帐中一扔就生起了绿色的火焰,那火焰沾着就燃,根本扑不灭……” 
“法克!”
阿古柏话未说完,李无咎却已神色巨变,“是白磷!”
 众
本来觉得阿古柏之言难以置信,却见一向沉稳的先生竟然变了脸色,不禁都是一怔。 
“呃……”
阿古柏也怔怔地望向了李无咎。
“先生,”
北蛮可汗也有些茫然,“那法克……”
“可汗,”
李无咎神色一肃,“那白磷是一种极毒之物,只是……没想到大漠之中竟有此物!”
 说着,李无咎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阿古柏,轻轻地叹了
气,“阿古柏此败,实非……战之罪!” 
 说罢,李无咎拿起面前矮几上的银盏轻轻地啜了起来,微垂着
,谁也看不见他的表
。 
 北蛮可汗望着跪在帐下的阿古柏沉吟不语,其余
尽皆沉默无语,帐中一片死寂,唯有呼啸的风声自帐外飘来。 
雪,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