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的场景时，依旧让他感觉十分想笑。

约莫两个小时后，现场的布景全部完成，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柳永青化好了老年妆，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拎起了自己上坟的小竹篮；

许臻也已经被“埋”进了坟里，等着开机后从里面钻出来。

“啪！”

一声打板声响起，这幕镜的第一次拍摄正式开始。

副导演站在场边，看着镜中颤颤巍巍地绕着坟包清理杂的柳永青，稍稍有些担心。

这一幕场景，戏里戏外的反差实在是有点大。

时隔多年，六哥和宫庶在荒无烟的葬岗上久别重逢，按理说应该是个感中带着点森的场景。

但在拍摄当中，看着许臻从坟里钻出来，难道不会想笑吗……

而几秒钟之后，副导演很快就明白了演员和普通的区别：

只见，柳永青正抚摸着他媳的墓碑，忽然间，旁边的坟抖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从坟里伸了出来，勉力向外扒开泥土。

柳永青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神惊疑不定，叫道：“什么？活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瘦高的影就从坟包里爬了出来。

这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身上全是泥，上、脸上也满是沙土，唯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净得清澈见底。

——正是刚刚被埋进去的许臻。

“六哥……”

刚刚从坟包里钻出来的许臻抹了一把脸上的土，看着不远处的柳永青，声音沙哑地道：“六哥，是我啊！”

说话间，他的腿因酸麻而有些站不稳，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哽咽道：“是我啊！”

许臻只说了这几个字便说不下去了，他一瘸一拐地朝柳永青走了过去，伸手用力拽住了对方的胳膊。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他脸颊往下流，带走了脸上的泥沙，模样看上去狼狈而心酸。

而在对面，柳永青张着嘴，瞬间便红了眼眶。

他一把将许臻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泪水潸然而下。

“咔！”

几秒钟后，场边的副导演为这段表演叫了停。

他回放了一下方才几个机位的镜，简直忍不住想要给两位演员鼓鼓掌。

且先不说演得如何，单说刚才这场景，两个居然能不笑场，甚至还能哭出来……

实在是了不起！

副导演为了不打断两的状态，立即宣布继续拍摄。

柳永青和许臻就地盘坐在了坟上，开始了下一个镜的表演。

“六哥，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给兄弟们捎个信呢？”许臻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埋怨，道，“只要你一句话，兄弟们怎么不能把你给弄出来？”

柳永青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去，似乎是在躲避着他的目光，低声道：“何必呢。”

“我到了台岛，还不是一样被收拾。”

比起柳永青的颓丧来，许臻的眼中却闪着光彩，道：“这回不会了！”

“郑老板在弥留之际还不忘举荐您，亲自给我下电函，让我来找您。”

他神激动地抓住了柳永青的胳膊，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您出山，主持内地特工系统的大局。”

许臻神采奕奕地道：“六哥，咱兄弟翻身的子到了！”

然而听到他这样说，柳永青灰败的神中却没有半分激动，绪反倒是更低落了几分。

许臻却似乎是没有留意到他的状态，扭翻了翻柳永青手边的竹篮，不好意思地笑道：“六哥，这是你给六嫂拿的吗？”

他从竹篮里翻出了一个馒来，道：“我吃两行吗？我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说话间，许臻也不嫌自己的手脏不脏，抓起馒，狼吞虎咽地就开始往嘴里塞。

柳永青的眼中带着几分心疼，轻声道：“慢点吃，别噎着……”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许臻这会儿正吃的带劲，抬咧嘴笑道：“我没熬，我这些年一直在香江那边。”

柳永青声音带着些许薄怒，道：“既然已经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许臻愣了一下，咧嘴笑道：“这要是让我来找别，我管它娘的，打死都不回来！”

“但是他们让我来找我六哥，我能不来吗？”

说着说着，他便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神逐渐黯淡了下去，道：“这么多年，我来了山城这么多次，总也见不到六哥。”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您了。”

没想到老天开眼，今天终于是让我撞见您了！

不是撞见，你是把我看透了，算准了我会来这里。

你现在的本事早就不在我之下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的本事都是六哥教的，你我的心思当然是相通的。

你在这里多危险？周围为什么不多布几个暗哨？

哥，不是我不想布，实在是兄弟们剩下的不多了。

不说这些了，哥，我这儿还有点钱，咱兄弟久别重逢，走，我带你去进城去下馆子去！

就是我这身上又脏又臭的，在土里埋了好几天了……

哥，你一会儿千万跟紧了兄弟。

听脚步声至少得十七八……咱们一会儿从西北边……

六哥？

对不起……

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