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狄亚。”周嵩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说。

“哎呀哎呀，我可是看你相思成疾，为了安慰你才特意打扮了一番呢。”少故作夸张的语气与周围冰寒刺骨的环境格格不。

“是周先生不解风，还是我会错意了呢？”她如同野兽般爬上了桌子，和周嵩脸对脸，无光的双眼死死盯着周嵩的眼睛。

周嵩没有理睬她的挑衅，反正也不会更糟了，既然这魔鬼开放冷气，那自己就赚她这个便宜好了。

“我懂了。”少突然一盘腿，转身坐回了座位上。

她接着说道：“猎手跟丢了猎物，恼羞成怒了。那么就让我来，替你结束这场无聊的追猎游戏吧。”

周嵩继续念着拉丁语的驱魔仪文。

“只要你点个，我就替你找到她，用利刃割开喉咙，把鲜血放尽，剖出内脏，剥掉……替你复仇雪恨，你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法律制裁。”

周嵩中念了一半的祷文停下了。

他违反了“不要和魔鬼说话”的驱魔守则。

“那么代价呢？”他冷笑着说：“我的灵魂？”

“你自己留着好了，这一杯我请。”阿拉狄亚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拒绝。”周嵩凛然道：“我不会允许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伤害袁……”

“呀咧呀咧，”桌对面的少笑道：“真是有绅士风度呢，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荣誉当然还是归于你，我会把她……”少伸手抓起自己顶的发，把自己的颅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托在掌中，往前一递：“给你的。你可以把她装饰在你的客厅，或者卧室，或者随便什么地方，像你们类世世代代做的那样。”

那掌心的颅嘴还一动一动说话，这视觉冲击力过于强烈，周嵩猛地站起身来，退到墙边，再次举起了自己的十字架。

少耸了耸肩，又把脑袋安回了脖子上：“类真是一种繁琐的生物，你们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搞不清，还得我来抽丝剥茧，才能让你们了解自己的内心。”

“总领天神圣弥额尔，从黑暗的权势中……”

“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你想要那个回到你的身边，你希望她崇拜你、仰望你……”

“……”

少站起身，走到周嵩跟前，一只手按在墙上，在他的耳边私语：“你希望她跪伏在你的脚边，顺从地任你予取予求，就像……共生还在时的样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这个无耻的怪物，我命令你马上滚开！”周嵩有些气急败坏地挥舞手中的十字架。

“你尽的大声欺骗世好了，而你的愿望将会实现，正义将得到伸张，她将会回你的身边。你放心，这一杯，还是我请。”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咯。”阿拉狄亚嘻嘻笑道。

等等，周嵩说。

你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周嵩说。

他没有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他张开嘴，想把“我没有同意”这五个字挤出喉，但流出的只有嘶嘶的空气声。

那种感觉就好像因为错误的睡眠姿势，而在睡梦中压迫到了心脏一般。

那是无论如何试图大叫，都发不出一点声音的可怖梦魇。

阿拉狄亚嫣然一笑，凑上前，在周嵩的唇上落下冰凉的一吻，消失了。

“你别自说自话，我没同意啊！”终于，他喊了出来。

面前不远处，他看到的却是投来怪异眼神的咖啡店服务员，周围的顾客依旧是或谈或走动，依旧是那个不中不洋的马迭尔咖啡馆。

周嵩尴尬地躲开了服务员的目光，端起那杯巧克力送到嘴边，

然后，又被烫到了。

“淦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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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嵩跟着高神父走进他的办公室，高神父给他泡了茶。

“不用麻烦，高神父，我不渴，喝水就可以了。”

“最近总是看你一个来弥撒，袁姐妹回家去了？”高神父和蔼地问道。

听到他俩分手了以后，高神父面露惋惜之色：“我看你们两个年轻很好，还想有一天帮你们主持婚配圣事呢。”

听到这话，周嵩的眼眶又有些湿润。

“没关系，”高神父安慰他：“多祈祷，托给天主，让祂带领你找到真正为你预备的另一半。”

“神父，我只想让她回来。”周嵩的声音有些哽咽。

“唉。”高神父长叹了一气，又开始说一些类似“多祈祷”“天主自会照料”之类的正确的，没什么用的废话。

“但是现在我有了机会，”周嵩小心翼翼地说：“刚才在咖啡馆，有个魔鬼跟我说，牠能帮我让她回来，而且不需要我付出任何代价。”

“魔鬼？”高神父拧起了鼻子，表似有一些困惑。

周嵩把刚才在咖啡馆遭遇的事完完整整地和高神父说了一通，只是省去了共生相关的描述，只说魔鬼承诺让友回来。

才讲了一半，他就看到高神父露出关神病的惋惜眼神。

“我没疯，”在收到高神父及时就诊的善意提醒以后，周嵩坚持道：“您不相信魔鬼吗？”

“魔鬼啊，”高神父微笑着摇了摇：“我所知道的是，魔鬼都在这里。”

高神父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位置。

周嵩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正在想找个什么理由告辞，高神父又悠悠地开了：“你说你当时发不出声音，对吗？”

“嗯。”

“因为你无法当机立断地，拒绝你心中魔鬼的提议。”

“我确实……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做出决定……我做不到。”承认这一点并不容易，但周嵩不打算对神职员说谎。

高神父没有斥责他，而是宽容地表示了理解。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高神父悠悠地喝了一茶：“牠说不用你付出任何代价？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犹豫的时候，当你考虑答应牠的可能的时候，你就已经把灵魂给了牠？”

“是这样吗……”周嵩紧张地说：“神父，我要下地狱了吗？”。

“悔改永远不会晚，”高神父温和地说：“你回去以后，读一读福音书中，耶稣三退魔诱的故事。”

“我读过那个。”周嵩说。

“多读，反复读，多默想。”

“好。”周嵩木木地点。

“即使是天主都尊重类的自由意志，”高神父补充道：“想一想，就算真的按你说的那样，你利用魔鬼的力量把她强行绑在你身边，但是代价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你还能将它称之为吗？”

“我不知道……”周嵩犹豫地说。

“那不是，只是单纯的占有欲罢了。你都不关心那个自身的感受，又怎么能说呢？”

“可是……不就是这么个东西吗？我可以对她很好，什么都答应她，只要她和我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吗？”周嵩迷惑地说。

周嵩认为，高神父关于魔鬼易所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关于，都是一些政治正确的陈词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