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一起在楼梯上，明亮的灯光与走廊上的黑暗彼此织错，光影渐变的像是栅栏、又像是流水，自孩身上流淌而过。

而他能很清楚地看见，身旁这位姑娘的脸上，正带着毫无惧色的笑容。

“……我觉得你是个勇敢的。”

最后，徐向阳如此说道。

在所有都踌躇两难时能果断第一个站出来的，面临生死危机还能笑得出来的，除去“勇敢”以外，他想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形容词。

“哈。”

由于竺清月正低着，看不清表，徐向阳只能听见她轻笑了一声。

孩的语气里蕴藏着相当复杂的感，但徐向阳起码能听得出来，那绝不是因为被夸奖而感到高兴或是害羞的语气。

面对一脸困惑的徐向阳，终于，她转过来，慢慢开：

“徐向阳，你还记得当时是谁提出郭子轩被我们落下的吗？”

“呃，我记得好像是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吧，好像叫孙……孙什么来着，怎么了？”

“那你觉得，当时那群里，真的只有她记起了这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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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清月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她那双被门前灯光映照得熠熠生辉的瞳孔里，却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

徐向阳瞪大眼睛，发现自己确实是忽略了这一点。

毕竟当时他们为了躲避附身者，在学校里都跑了好一会儿了，除了他和竺清月以外的几个甚至跑了个来回，如果有在这个过程中记起了这档子事、却出于自保的想法没有说出的话，一点儿不奇怪。

“只要自己不坦诚，这种事谁都不会知道答案。”

竺清月的声音轻缓柔和，却又有着令心惊的坚定。

“不过，我起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此之前，还记得郭子轩还呆在教室里的，不止孙小芳一个。”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有我。”

徐向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闭上嘴，保持沉默。

“徐同学，你那时候记起他了吗？”

“……”

徐向阳摇摇。

“这也难怪，毕竟你今天才第一次和郭子轩认识。”

即使在说着很沉重的话语，竺清月脸上的表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但我的话不一样。因为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再加上身为生，可能在某些事上细心一点，所以，我其实是早就想起来了，并且在和你一起逃跑前，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

“我只是始终没有开罢了。我甚至希望大家都不要发现这件事，能顺顺利利地一起安全地逃出校门，再立刻求助。这样说不定还能来得及救郭子轩同学一命……”

“这种想法并没有错。”

徐向阳打断道。

“但它的确不够‘勇敢’，不是吗？”

竺清月偏了偏脑袋，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门上。

“咔哒。”

房门被她打开了。

“你们俩讲好了没啊？”

不远处的林星洁朝他们俩大声喊道。

“嗯，我马上就过来。”

徐向阳应了一声，视线却没有从竺清月身上移开。

他看着对方放下书包，脱下板鞋，露出黑色棉袜包裹着的双足，再换上室内拖鞋，在这个过程中绞尽脑汁拼命去思考，却连一句场面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竺清月走黑暗的房间内，转过身来将门关到一半，只露出一张脸来，她还对自己道了一声歉。

“不好意思啊，明明是想感谢你的，结果到最后却在说这种奇怪的话题。”

“没、没什么。”

徐向阳叹了气。对于刚才那个话题，他实在没有话好说，感觉不管如何回应，都会留下过不去的坎……最后，他还是决定就这样离开。

“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希望你和林星洁同学都能做个好梦。”

竺清月的语气依旧轻快。

……

等回到电梯间的时候，徐向阳按下按钮，忍不住转过，发现竺清月没有关门。

她从门内探出脑袋来，朝他们俩挥了挥手。

尽管隔了一段距离看不清楚，但徐向阳知道，孩的脸上，一定还是那副会让感到安心的柔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