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再度碰撞，不停碰撞，在这连系南北的百里长桥上，对峙，攻伐，短兵相接，争锋相对。

夏极解去了法身模样，变回原本样子，他从储物空间取出一袭玄色长袍，覆裹身上，放回明明已经爽到痴呆着不知在说啥、却依然偶尔糅杂几句“我还要，我还要”的小冥。

小冥被按储物空间的那一刻，忽然醒悟，大惊失色地尖喊着：“我，这么快？”

夏极还是把它按了回去。

他此时的心很沉。

也许旁看来，这只是简单的事，敌要杀你，杀了敌便是了，这根本就是无所谓没关系的。

但凡有大作为者，凡能拨云见、窥见那无穷瑰丽者，心定是纯粹到了极致。

道心不可染，不可让，不可退。

这无形的东西，最是无价，便是以生死去相守，也值。

但他...刚刚道心彻底地动了染了。

他坐在春雨里。

任由雨水零落，染湿长发。

妙妙欢喜的笑容随着他的神态而凝固了，她问：“你怎么了？”

夏极道：“我杀了很多普通，他们也是有家的，他们有孩子，有妻子......”

他没再说下去，小苏双手摸啊摸的，便是抓紧了他的衣袖，如是认错了般，又如是脑不清醒般，喃喃地喊着：“哥哥，哥哥，哥哥...”

夏极闭目，喉结滚动了下，将这少抱在了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道：“我在。”

妙妙还是不理解为啥这大高手要纠结这点事，杀就杀了呗，你不杀，难道还等着来杀你吗？

于是，她跑过去，双手搭在他肩上，嘿嘿的笑了笑：“他们有家，你不也有嘛。”

见到夏极还不说话，她又拍了拍他的肩，用“语重心长”的气道：“你是，不是神，关心那么多什么。”

不过话出，她忽然娇躯一震。

欸？

这确定真的是吗？

是嘛？

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欸...

妙妙陷了牛角尖。

忽然，她被一拉，身形一歪，却也燕投林般落在了夏极怀里。

夏极一手抱着小苏，一手却也抱着她。

他抱的很紧。

妙妙想喊“大色狼，放开我”，但她感到那抱着她的手臂竟是有些颤抖，便是忽然闭上了嘴，微微侧，看到的是一张在雨水里淋湿的脸庞。

妙妙抚摸了那张脸庞，柔声道：“我在。”

...

...

远处厮杀依然在继续。

夏极起身，妙妙和小苏随他身后。

前方的战斗可谓惨烈无比，这一战对面的几乎是源源不绝，高手亦是诸多。

起初还只是骑兵，修士，再后来便是连妖怪都出来了，那些生了翅膀的妖怪从天飞来，有些从长桥的桥索上跑来，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开始攻击。

但凡一眼看去，每个角度都是敌，都是杀戮。

春雨的天，灰蒙蒙的影子漫天漫地。

在这种攻势之下，即便是大梵天这些也会有些顾此失彼之感。

双方都在死，都在流血。

但那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根本不在场。

因为境界压制的缘故，夏极无法动用无形的刀去斩，但他身前却是一朵朵飞刀莲花含苞待放。

每一把飞刀都带着灰蒙蒙，多相以至于无相的力量。

静谧合拢的“刀瓣”，暗藏着危险的杀机。

飞刀随他心意，生于虚空，他采摘一朵花苞，边走边往天空投去。

刀在半空绽放，又枯萎。

飞刀，如秋里花瓣的随风飘零，确地寻找到敌，然后杀死他们，而余力未尽，便又如饥饿的凶兽开始择而噬。

夏极每走一步，便可于虚空摘下一朵莲花。

每一朵莲花，都在杀戮。

而他的心也随着这杀戮，而慢慢地闯更多的黑色。

鲜血，还有此时的惨嚎，在滋补着他心中的那个未知的“胎儿”。

普通也许无法理解这种状态...

但最纯的白，便是最易生出最浓的黑。

登高者，求道者，无不需要心纯粹，然，这种纯粹却也如是“最密的仪器”需要小心呵护。

最有神的，亦会最有魔。

所以才有千年修道，一念成魔之说。

这不是说“修道不成，修道没得到好处，神佛没响应你的要求，你就气而成魔”，

这是不流的，

因为你成魔的根源，是在于“你的无能狂怒，你求别，别没给你而已”，

这算什么？

事实上，真正的“一念成魔”是“修道大成，已近圆满，你未曾生气，未曾迷惘，一切都自明了然于心，然而，下一脚踏出，却已恍然魔”。

夏极还没魔。

他压着心底的悸动。

随手杀着。

走过漫漫长路。

每一步，都流着数不尽的血，都响着没有止境的哀嚎。

逐渐的，在前厮杀的又返回了夏极身后，因为前方拦截的力量太强，太过源源不绝，根本不知道这天龙背的彼岸到底有多少。

夏极身后的不停减少，对面的阻力却源源不绝。

这狭路相逢的道上，也许已经死了数万，十多万，数十万，甚至百万之...

百里长桥，春雨水里，皆是亡者之魂。

远处...

数名神使举高俯瞰着这一幕，他们一边让后面列队的或士兵铁骑，或是修士高手，或是妖怪压上去，一边皱眉观看。

“那就是胆敢亵渎神灵的吗？”

“他为何如此之强？”

“莫不是...”

“不可妄言。”

“他已走过大半的长桥了，若是走到了桥这边，他恢复了实力，那该如何是好？”

“不错，我这边有调查过，此子言出法随，强大无比，若是不能在这天龙背上将他击落弱水，怕是真正的大患了。”

“诸位，如何办？”

神使看着那南方而来的为首男陷思索。

忽地，有一眼睛一亮：“你们瞧，他身后那两个，其实没多少力量。”

他这么一提，旁边的顿时也如大梦初醒，“你是说？”

那神使洋洋得意道：“打蛇打七寸，杀斩软肋，既然无法冲他，那么若是把目标对准那两个，便是可以使得那名为齐愚的异端顾此失彼，心神大，乘此机会将他身后之杀戮殆尽，使得他陷再无支援、十面埋伏之地，如此，岂不好？”

“妙，实在是妙。”

其他又有补充道：“妖有羽翼，不受禁空影响。铁骑冲击，反正我们有的是。而这天龙背上消耗会越来越大，那齐愚就算力量再强，也会消耗的差不多。

用铁骑，正面吸引他们的攻击，妖只对那两个出手，其他修士也是如此，这般就可以瓦解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