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上他这个“纨绔子弟”，自己便也没有必要舔着脸硬凑。

而善于经营的，往往话术惊，语带机锋，极不真诚。

他们所经营的关系，基本都建立在出卖别的基础上。

用他的利益，谋求自己的好处，最为所不齿，便也不配他汤中松去认识。

“你觉得他会不会？”

萧锦侃笑着问道。

他的世界早就变得漆黑一片，但也只有他在漆黑中却是看的最为清楚。

所以他这么问出来，其实答案已经非常明显。

汤中松不是傻子，他的脑子要比旁灵活的多。今晚也没有喝太多的酒，先前积攒下来的些许酒劲，已经被刚才那晚牛汤面化的无影无踪。

酒醒后却是要比喝酒前更加清明。

这种感觉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若是能够抓住，着实是可以想清楚许多以前积累下来的困惑，前提是你愿意去想。

汤中松抓住了这短暂的敏感，可是没有用在自己身上。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而出一个“会”字。

即便他心里并不是这么想，但他知道跟着萧锦侃说，准不会出错。

至高阳师可能会找不到南北，寻不到好吃的东西，好喝的酒，好玩的，但碰上这般“会不会”、“可不可能”、“行不行能不能”之类的问题，他决计不会出错。

“这里是中都城，他最熟悉的地方，还需要观察什么？”

汤中松问道。

“中都城很大，有许多地方他都没有去过。这石碾街，以前我在查缉司的时候，总会来买酒，然后偷偷带回去喝。刘睿影被我生拉硬拽的，来过两次。以我对他的了解，今晚应当是第三次。”

萧锦侃说道。

汤中松听后点了点。

只来过三次的地方，着实算不上熟悉。

想他自己家，定西王域丁州州统府里，还有些院落不曾去过。中都城该当丁州州统府的千倍、万倍，那就更加正常不过。

何况大老姜就是这条街上的商贩，每天都会来摆摊卖东西，寒暑不歇。对石碾街上的一一木，一砖一瓦，都再清楚不过。现在既然要动手，刘睿影若是想要抢占先机，当然就要提前准备。

只是这提前的时机太少……对方的刀已经握在了手中，他却还在观察周遭的环境。

“中都城里，我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汤中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且和酒三半碰了碰杯沿后说道。

“越是有信心的地方，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淹死的，都是懂水的。”

汤中松紧跟着萧锦侃话语的尾音说道。

两相视一笑。

在博古楼时，也有过集。虽然不多，但也绝对算不上陌生。

那时候两还未发现竟然会这么合拍。

现在却是在刘睿影这个纽带下，变得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一段友很多时候就是产生的这么突兀，尤其是在男之间。

男总是愿意把自己得一个好朋友介绍给另一个好朋友认识，因为只要互相之间有共同的好友，那就证明一定是有共同的话题可聊，共同的事可做。

却不是。

她们对待自己的闺中密友，反而喜欢藏着掖着，好似自己珍贵的私有物品，不能轻易拿出来示。

一旦自己的推心置腹密友有了除自己外别的朋友，那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甚至心生嫉妒、怨恨。

“那现在他为什么又开始走来走去？”

汤中松又问道。

他看见刘睿影的脑袋已经不似拨鼓般左右摇晃，但却佝偻着肩膀，低看着脚下，在面摊前一块不大的位置来回踱步，时而还抬看看四周的屋檐。

“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熟悉了环境。”

萧锦侃说道。

汤中松却笑了起来。

这句回答等同于什么都没有说。

在做完一个动作后，当然不会闲着，当然会继续下一个动作。

但这两个动作之间到底有何关联，是否符合逻辑，就很难说的清楚。

就像有的吃饭前要先喝一碗汤，有些却是饭后喝汤，而有些饭后只喝水。亦或是吃东西时不喝酒，喝酒时不吃东西。

这二者之间毫无关联，但就这么先后发生，完全凭借的是各喜好。

只要自己痛快，那便是正确的。

世间都觉得必须要经历过苦难，体悟过痛楚与孤独才能达到更高的心境，殊不知让自己痛快才是来间走一遭的最高真理。

经历过坎坷，无非是为了有朝一的辉煌。

但要是一个把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都认定作辉煌，当作痛快异常，岂不是早就超脱了间？

独自能获得的快乐当然有限，所以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哪怕和这些朋友在一起只是吃吃喝喝，吹牛打，一点正事不做。但在众都端起酒杯时碰杯的一刹那，他们就是志同道合的，起码在喝酒这件事上。

想要坎坷着实太简单了……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都可以达到这种目的。即便很开心的时候想要难过，那夜只需要读几首义重的别理诗词。

可就这么短暂的几十年，为何要自找苦吃？

一个豁达的乞丐，在心境之上，绝对可以碾压一位小心眼、患得患失的王爷。

不过刘睿影当然不是在闲逛，他做事向来有很强的目的。就算一开始，在定西王域，集英镇的祥腾客栈中有些用力过猛，但他做事的习惯已经初见端倪。

和那些先吃饭后喝汤还是颠倒过来的不一样，他此刻踱步，是为了探查地面的况。

不是鸟，也不是那些说书嘴里神仙故事的主公，要么肋生双翼，要么腾云驾雾。

之所以生出来两条腿，就是为了稳健的站在大地上，同时让自己的脑袋不那么低矮。

这样既可以给自己的内心一种踏实，也可以让眼界不那么局限。

这道理就跟“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相同。

刘睿影正是在探查这片地面的“踏实”程度。

何处有石板，何处有砖块，何处的土地柔软，何处的土地坚硬。

这些都会影响到动手之后的种种。

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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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劲气运行身法，在石板上可以一跃七丈远的话，在柔软的土地上只有五丈。

这段距离放在平时无关痛痒，但要是在对敌之际，就是致命的错误。

原本以为这一剑必然能偶刺对方的咽喉，但却因为脚下的柔软，差了半寸。

那刺咽喉的就不是自己的剑，被刺的却是自己的咽喉。

刘睿影觉得大老姜和老儿都是高手，自是更加慎重，故而才如此仔细。

但他探查的过程，却突然停滞。

“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汤中松问道。

这次不是想要听萧锦侃科打诨般的调侃分析，而是他自己真的不解。

刘睿影发呆般的站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