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因为有你和昭宁坐镇，可是以后呢？也许坐镇一方的首领就是最大的贪……”

顾天涯点了点，郑重道：“任何事，都有两面，此时很好，彼时毒瘤，所以我和昭宁经过商量，对于这种事提前做出预防，每隔半年时间，驿卒会彼此调动，比如密云县属于边陲，驿站的驿卒属于北兵，等到半年之后，这些驿卒直接调往河北最南边的一个县，然后再下一次换防，则是调往最东边的县，如此以来，生地不熟，即使有想要收买他们，但是稍微盘算一下就会发现不值，因为驿卒只能驻守半年，根本没有盘固一方的机会……”

郑观音突然开，提议道：“最好能把驿站驿长也列为调动之内，否则光是调动兵卒起不到太大成效。”

顾天涯忽然伸手一指自己，笑着道：“就连我这个始作俑者，五个月后也得换防，顾家村虽然是我家乡，但是五个月后我只能望乡而叹。”

言下之意，正是回答了郑观音的提议，他是驿站驿长，并且已经当了一个月，再过五个月后，恰恰是履职半年，所以他也得遵守规矩调动，离开顾家村驿站去别的地方。

三位皇族眷登时怔住，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氏终于开声，急急道：“那怎么可以？你和别不同的。”

顾天涯神色一肃，郑重道：“若是连我都不愿意遵守，又怎能去要求别遵守？”

杨氏仍是一脸急切，又道：“秀宁三姐已经有了身孕，你难道舍得把她留在顾家村？就算你能舍得，秀宁三姐舍得吗？”

顾天涯忽然仰看天，足足好半天才缓缓开，道：“世家和皇族约定，我一辈子不准进朝堂，但是他们也给了一丝退让，保留了我的驿站驿长之职，所以这一辈子，我最大的官位就是这个了。”

他说着仿佛自嘲而笑，又道：“昭宁知道我梦想，她不想让我心存遗憾，所以，她支持我……”

三位皇族眷皆是一怔，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话有些隐藏，像是一种借，其实另有意。

她们此次前来河北，各自抱着不同目的，顾天涯同样心知肚明，只不过彼此都在保持缄默。

所以顾天涯才会带着她们游逛集市，扯东扯西的讲解着驿站各种制度，其实大家都是聪明，都不想碰触某些敏感的话题。

也就在这时，忽见一个子快步而来，俏脸一片英姿，正是娘子军的小青将军。

她先是冲着三位皇族眷行了个礼，然后才语带歉意的道：“我家公主孕吐厉害，无法亲自来迎三位，小柔正在家里伺候，所以也没办法恭迎，只能由婢来接，还请三位贵赎罪……”

三位王妃顿时轻笑，其中长孙王妃故作恍然道：“我方才还一直纳闷，为何这么半天不见秀宁，她那么知书达理的，岂能做出这等失礼之事，原来是孕吐呀，这可是家的第一关。”

杨氏则是连连打趣，嘻嘻道：“三姐夫真是厉害，没经大婚就了大事，咯咯，整个皇族外戚还是一回呢。”

无论长孙王妃还是齐王杨妃，都在努力的提及亲，毕竟身为皇族眷，她们来河北就是这个目的。

而顾天涯则是趁机脱身，笑着道：“有小青来接，我便不再作陪了，昭宁这一阵子确实孕吐的厉害，竟连脾气也变的坏了许多，正好你们姑嫂妯娌，可以帮我照顾照顾……”

说着停了一停，陡然拱手朝着长孙王妃一举，道：“二嫂，劳烦了。”

然后又朝着杨氏双手一拱，也道：“妻弟媳，劳烦了。”

唯独面上郑观音是，面色变得肃重起来，道：“大嫂可否单独一叙，小弟有些事要说。”

他这话让众都是一怔。

虽然这时代没有男大防，但是嫂子和妹夫单独相处仍有不妥，顾天涯陡然提出这种请求，严格来说乃是失礼之举。

幸好郑观音微微一笑，突然道：“我正好也有些事要与你讲。”

长孙王妃冰雪聪慧，直接伸手拉着杨氏，笑道：“咱俩先去找秀宁，正好把你的襁褓送给她。”

杨氏同样不是傻妞，十分配合的欣然点。

小青朝着顾天涯和郑观音屈膝一礼，转身带着两位王妃先行离开。

顾天涯遥遥目送她们背影，直到看不见之后方才转，这时他脸色更加肃然，忽然抬脚朝着村外走去，看那个样子，竟是要去个僻静之处。

郑观音微微怔了一怔，稍作迟疑之后抬脚跟上。

顾天涯一路而行，转眼到了村之外，恰是那条大河，此时已经结冰，这地方由于视野开阔，五十步内很难藏，再加上河畔冷风呼啸，所以很少有过来。

极为适合谈。

郑观音乃是空谷幽兰一般的子，心中隐隐已经猜知顾天涯的用意，但她仍旧轻声开，故作不知的道：“妹夫专门唤我来此，莫非是有些隐秘要说？”

顾天涯并不避讳，直接朝她点了点。

但他语气分明有些紧张，甚至竟还有着一些恐惧，足足踟躇良久，方才艰难开，道：“在说事之前，我想先问一事，大嫂你能不能告诉，我大哥最近身体如何了？”

郑观音面色明显一白，眼圈隐隐泛起雾气，但她坚持着柔和一笑，温声道：“他那么坚强，不会轻易倒下去的，太医诊断他有三年可活，他便坚持着要把三年活完，所以哪怕经常咳血，但他一直笑对生，他跟我说，他不怕……”

顾天涯陡然吼一声，像是不愿意听这些，只是怒眼圆睁道：“我问的是他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这简直是极其失礼之举，根本不像是沉稳异常的顾天涯。

郑观音明显呆立当场，下意识答道：“他咳血，每天咳，但他坚持吃药，咳得并不算狠……”

“还好！”

顾天涯长长出了一气。

直到这时，他才拱手行礼，满脸歉疚道：“大嫂，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没能忍住，对不大吼大叫起来。”

郑观音温和一笑，道：“你能如此，我反而很是感激，这说明你很在乎你大哥，你不愧是他最欣赏的好妹夫。”

顾天涯缓缓吐出一气，对这些夸奖仿佛充耳不闻，反而突然转移话题，无无脑的道：“驿站之兵，半年一换，河北最北者，调往最南边，河北最南者，调往最西边，而我身为驿站驿长，同样也要遵守这个规矩……”

郑观音俏脸迷惑，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她毕竟冰雪聪慧，陡然脑中灵光一闪，脱而出道：“我明白了，原来是你为了你大哥！”

“不错！”

顾天涯郑重点，沉声道：“半年之后，我会去往河北最南边，再过半年，则是去往最东边，按照这个调动方式，我每隔半年变换一个地方，等到第六次调动之时，我的履职驿站应该是河北西南向。”

郑观音连连点，道：“而河北道的西南向，乃是河北距离长安最近的地方。若是骑马急速而行，只需三便可到达。”

顾天涯‘嗯’了一声，缓缓又道：“我事先已经放出风声，很快所有都会知道娘子军驿卒的调动规则，而我身为驿站驿长，遵守规则乃是应当应分，我连续调动六次，方才接近了长安，此事足足持续三年之久，没有能看穿我的用心，大嫂你虽然能够看穿，是因为我专门向你点醒……”

郑观音语气有些急促起来，忍不住道：“你费劲心思，布局之远，到底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