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爽。

秦念西正想问问那萝卜是不是酱过，便听见楼底下一阵阵高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由远及近，从打开的窗户里飘进来。

黄嬷嬷和韵嬷嬷立即警觉起身，站在窗扇后往下瞧。

只见前一个乌糟糟的汉子抱鼠蹿往前跑，边跑边喊，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拿了根子在后追。

这会子满大街都是在四处觅食的客商，不宽的街道两旁，迅速围满了，眨眼间，那少年便撵上了那汉子，重重的两子，直打得那汉子要往地上扑。

街边有看不过眼，悄然伸脚绊倒了那少年，那汉子赶忙趁着这个空儿，又往前蹿了一两丈，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捡了鞋子，见那汉子已经跑远了，拐过街角便不见了，才一坐到地上，丢了手中的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揉着左手的虎……

蒋峰达过去晃了一眼便又坐了回来，听得楼底下逐渐恢复了之前熙攘的声音，六皇子轻声问道：“这处，民风竟如此彪悍？当街打，竟都跟没事一样？”

蒋峰达一脸苦笑摇道：“那是一对儿父子，这事儿眼面前看，确实违背伦纲常，可说到底，还是这男自家造的孽。”

蒋峰达想了想又道：“大约三四年前吧，这男的婆娘，因不堪忍受这男三五不时的毒打，半夜里，拖着六岁的儿，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三条命，一起送进了后那河里。”

蒋峰达摇着，继续道：“那少年察觉出不对，从家里赶出来，到了河边时，那娘儿俩，已经下了河，那少年要扑下去救，正好碰到窑厂里的工熄窑晚，坐在街边的酒肆里宵夜，见了那少年奔过去，也跟了过去，死死拦下了那少年。那一年春汛极重，眼瞧着，那娘儿俩，就被那水悄无声息地冲走了……”

这样的间惨剧，在这初夏略带着些热感的时候，让听着都忍不住脊背发凉。

“后，那男做工的那家窑厂的主，是个极泼辣的，派了，派了船，冒着大水，往下游捞了几十里，直到江，也没打捞到尸首。”

“那窑主怒极了，领着那少年，往衙门里击鼓，告那男行凶害命。可律法上，那婆娘是自家领着儿投了河的，虽说那男打婆娘不对，但律法上没有哪一条是能给他治罪的。”

“那窑主便带了那少年回了窑厂，把那男赶出了窑厂，又给那少年安排了一位极好的师傅，还满县城带了话儿，任谁也不能再用这男。一来那窑厂本身就是这县城里一家儿，二来，也没愿意用这么个落户。这男没了生计，要吃饭，只能仰自家儿子鼻息。”

“那窑主给那少年，是包吃住却不给工钱的，那男没了嚼用，找到窑厂求儿子，那窑主只提了一个要求，要吃饭可以，每旬到那河边跪上两个时辰，便给饭。翻过年，那少年大了一点，从试用成了学徒，能领工钱了，又多提了个要求，每年到他娘和妹妹的忌，便打上那男一顿。”

“那男挨了一回，受不下去，每年到这时候便开始东躲西藏，经常靠在县衙外的墙根上，才能躲过那顿打，但他越躲他儿子就越打，甚至是碰到了就打……”

众正听着蒋峰达讲出这事的首尾，却听得楼底下又是一阵喧哗，从楼上往下看，竟是两个官差拿了才刚那少年，正往衙门过去，后拉拉杂杂跟了些往前去，看样子，竟是县太爷要升堂。

这边刚过去一炷香功夫，一个花信年纪的子，满脸焦急，后跟着两个管事模样的，并着一个连围裙都没摘的匠，匆匆走过去，路上有和她答了话，也跟在后往衙门里去了。

蒋峰达轻声道：“这便是那窑主，在下要派个跟过去瞧瞧，这家，对我们蒋家，从前有过援手之谊。”

六皇子眼睛亮了亮，走到广南王太妃跟前道：“外祖母，孙儿想去瞧瞧。”

广南王太妃也不答话，只看着康老先生，老儿捋了把胡须道：“瞧瞧也好，但咱们先说好，只是瞧瞧。”

秦念西听说可以去衙门瞧着升堂，又极想去瞧瞧那如何应对，便也双眼亮闪闪瞧着广南王太妃，一脸希冀。

广南王太妃呵呵笑出了声，指着秦念西道：“看这小猴儿，听说有热闹瞧，这眸子都亮了。”

秦念西听得这话，忙屈膝行礼，就要转身，广南王太妃拉住她道：“这么猴急怎么成，这样，让韵嬷嬷跟着你，再带上秦医婆，本地好搭话。”

说着又指了蒋峰达道：“既如此，若无碍，大郎也跟着走一趟吧。”

蒋峰达忙应诺了，又嘱咐严冰陪着两位老家，先到庄子上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