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出关的时间不短了，好在承德离着京城不远，他完全可以一边处理外面的事，一边兼顾京城的政务，要不然早就维持不下去，不得不返回京城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今天是朱厚熜驾临承德以来，第一次大会群臣。

不光是承德的这点，还包括留守京师的张孚敬和贾咏，也包括九十多的老刘健，

诸位阁老在前，其余桂萼、方献夫、席书、严嵩等等，朝中重臣也都赫然在列。

文官齐聚，勋贵这边也不甘落后，除了三大国公之外，新进的福国公崔士林也来了，只不过他一只眼睛青紫红肿，显得很滑稽。

而在文武之上的，还有那些朱家的宗室藩王们……周王、伊王、齐王、鲁王、代王、庆王、肃王、益王！

密密匝匝的群，冠带飘扬，一片绯红，毫不客气地说，就算朱厚熜登基，也没有这么浩大的牌面。

其实还可以更热闹一些，就是把那些外藩使臣，蒙古王公也都叫来，但是这一次跟他们没关系，朱厚熜也就没叫这些。

但光是这个牌面，就已经惊天动地了。

在所有中间，就是那个刺杀“假王岳”的凶手卫希平！

令惊叹的是，这家伙丝毫没有死到临的惶恐，反而喜得手舞足蹈。

来了，又来了！

都是大物啊！

听到没有，连曲阜都来了！

孔圣的后啊！

终于扬名天下，死而无憾了！

这货竟然嘭嘭磕，把脑门都磕得红肿流血，却依旧浑不在意。

“诸公，民不要你们求，谁也不用给民求！我只想让你们做个见证，民为了天下正道，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民只求你们记住，有个叫卫希平的，他不自量力，想要学荆轲刺秦，结果丢了命，害了家！诸公只要只好还有这么个，就够了！我谢谢你们！祝愿你们公侯万代，子孙万代啊！”

疯子！

这是所有听到之后，冒出来的第一个念。

身为事实上的首辅，谢迁忍不住道：“陛下，此獠刺杀抚远伯，罪孽重，应该立刻处以极刑，又何必为了他费时间！”

朱厚熜不置可否，而是转看向了王岳。

“他要杀的是你，你来问吧！”

王岳颔首，“卫希平，如今朝中文武，宗室诸王，悉数在场，可算是光明正大？你可满意？”

卫希平昂然道：“王岳，我不能更满意了！简直超出了预计！你敢让我说话，也算是英雄了得！只可惜，越是如此，就越是显得你大大恶，天下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呵呵，是吗？”王岳轻笑，“你总不能只会骂街吧？你不是读了二十年书，自诩满肚子道理吗？你可能说出点道理，让所有服气的！”

“当然有了！”卫希平朗声道：“要说你的罪状，简直罄竹难书。你怂恿天子，四处游玩，不理国政。贪图边功，不恤民生。擅自启衅，以致兵连祸结。杀戮无算，致使天下藩国不敬大明……你还败坏国典，陷害忠良，不尊王化，不行仁义……若是让你继续为祸下去，大明朝国将不国，你这简直比刘瑾还要无耻，比王振还要可怕，祸国殃民……”

“够了！”

谢迁突然怒吼，他站起身，须发皆乍，“狂生！你连功名都没有，区区白丁民，也敢妄言国政，评议重臣！你简直丧心病狂，不可理喻！你说，到底是什么，让你狗胆包天，敢来刺杀抚远伯，说！”

卫希平抬着，嘴角上翘，一副睥睨不屑的神色。

“什么？还真有！”

“谁？”

“孔夫子，孟夫子！”

“你！”谢迁脸都气白了，急忙转身，跟朱厚熜道：“陛下，天下之大，不免有丧心病狂之士，他们或是为了名声，或是受指使，总而言之，居心叵测，狂犬吠，似这样的狂生，万万不可姑息，但也不必太过在意，给刑部处置就是了。”

朱厚熜又摇了摇，“谢阁老，你急着处置他什么？你说他是狂生，却不是傻子，我们不妨借着此此事，好好聊聊，开诚布公。”朱厚熜从龙椅上站起，缓缓踱步，仰道：“朕登基也有几年了，从最初的懵懂，到现在略有所得，朕很想和大家伙求教，这为君之道，治国之法！”

顿了片刻，朱厚熜又道：“宗室诸王在此，外藩使者同在承德，抚远伯王岳击败卜赤，迫使蒙古诸部归降，大明边患肃清大半。在朕看来，这是大喜事，大好事，值得大书特书。王岳是朕潜邸旧，也是朕倚重的心腹，在朕看来，他就是朕的诸葛武侯。”

“可是呢！在一些眼里，王岳却是个国逆贼，那王岳到底是什么呢？该怎么看呢？”

朱厚熜笑容可掬道：“有或许会说，这家伙只是个狂生，疯子，他的话不值一提。可他以命相搏，笃定了能流芳百世，他的信心如此之强，总不会一点依仗也没有吧？”

“朕没有别的意思，就想听听意见。”朱厚熜道：“上一次朕就跟大家伙谈过，那一次朕觉得是有效仿杨廷和，继续掣肘，不愿意朕大刀阔斧，锐意进取。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况又似乎有所变化，朕觉得该听听大家伙的看法，还是那句话，畅所欲言，开诚布公，大家伙不用怕，朕现在的心很好，朕也不是睚眦必报的，假如说得好了，就连这个狂生……”他随手指了一下卫希平。

“就连他，朕都能放过。”

朱厚熜说完，冲王岳一笑，“抚远伯，你不会怪朕吧？”

王岳不以为意，“蒿一样的东西，一双瞎眼，连都能看错，死不死没有多大的差别的。”

“你！”

卫希平气得发抖，后背发冷。

你可以骂我，可以杀我，怎么都行，唯独不能小觑我！

“王岳，卫某虽然是蒿，可我心怀正气，我为了天下正道！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死而无憾！”

听到这话，王岳终于笑了。

天下正道！

要的就是这四个字！

“陛下，臣记得当年左顺门前，那些逆臣也是高呼正道，仗节死义。臣现在十分好奇，也一直没有想明白，什么才是正道。到底有没有一个标准，臣还在琢磨着，按理说圣的微言大义重要吧，可若是和皇明祖训有了冲突呢？到底是圣大，还是祖宗大，到底是皇明一系的法统大，还是孔孟道统大？”

“若是道统更大，又怎么算是大一统？是不是说，在所有天子的上，还有个太上皇啊！”

扑通！

当代衍圣公直接就跪了。

不是他胆子小，而是换成谁都受不了！

“陛下，臣等一脉忠心耿耿，陛下圣明如天，臣等就算再大逆不道，也不敢和天子论短长啊！”

朱厚熜淡然一笑，“不用着急，朕都说了，这一次是闲话，当年宋太祖也问过赵普，说天下什么最大，赵普说要想想，后来赵普说，道理最大！宋太祖以为然。”

“不过朕却还想刨根问底，若是道理最大，那这个道理是谁的？是不是圣道理？若是这样，圣也是，就不是道理最大，而是圣最大……可圣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朕没法聆听是圣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