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也是一种震慑。

或许殿下不得孙其急中出错——孙其在官场这么多年，孙长仲是他亲生的儿子，这小儿子存了什么心思，一次事不清楚，两次事总不能还品不出味儿来吧？

故而周衍摇：“小孙大，司隶院行事，别说是你，就是孙侍郎站在这里，也是无权过问的。”

孙长明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周大，我三弟年纪还小，若是有什么冒犯唐突……”

“小孙大应该不想看到司隶院的巡查校尉将你们府上包围起来，府拿的场面吧？”

这就是纯粹吓唬了。

孙长仲又没犯事儿，殿下也不会真的公报私仇来泄什么愤，那便不是殿下了。

可孙长明显然紧张了一瞬。

周衍看在眼里，笑意又爬上眼角：“或者小孙大去问问孙侍郎？我今无事，有的是时间在这府外等上一等。

大家同朝为官，小孙大或许晓得我，脾气好，耐好。

我也不愿与侍郎府大动戈，你去回孙侍郎一声，叫我把带走，等殿下问完了话，若无事，自然好生送了三公子回府。”

他一面说，一面竟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等反客为主的做派，真是从赵盈那里学了个十成十。

周衍从前是个什么行事，为着他高中那年的策论出色的过分，孙长明还是留意过的。

的确是脾气好耐心也好的，但泥还有三分气，更别说家一夜飞上枝……不是，横竖是一夜之间飞黄腾达的。

他既不敢真的把晾在府门，更不敢顺着周衍的话往下说。

司隶院要拿什么，赵盈一句话的事，谁敢说半个不字？

周衍客气，他却不能接下这份儿客气，不然家翻脸不认，回了司隶院，真打发府衙里的巡查和那些小校尉上门来抓，到时候才真是面子里子全都顾不成。

今晨太极殿兵部回明徐冽之事，这会子全京城都知道了。

永嘉公主麾下猛将无数，待徐冽返京之，她更是如虎添翼。

孙长明喉咙一滚，把门的路让开来：“周大且先进府吧，我让去叫我三弟来。”

谁知周衍根本就没有要进门的打算，站在门匾之下一动没动：“小孙大自去吧，我便在门等着，你快去快回，别耽搁了殿下的事。”

孙长明咬紧了牙关，还是只能应好，又与他告一礼，转了身匆匆府中，脚下几乎生了风一般。

周衍把带回司隶院走的是司隶院府衙正门。

孙长仲跟在他身侧，面色坦然，竟丝毫不惧。

赵盈等在三堂中，周衍进门时她目光都没往他身后的孙长仲身上多看一眼。

“孙侍郎为难你了吗？”

周衍上前两步，摇了摇：“臣并没有见到孙侍郎，许是身上不爽利，是小孙大迎的臣。”

赵盈说知道了，想了想摆手叫他去：“你去吧，我自有几句话要跟孙三公子聊。”

他说好，眼角的担忧一览无遗，落在赵盈眼中，匆匆一眼，他便掖着手退了出去。

孙长仲立在堂中，腰杆挺直，端的是眼高于顶的态度。

赵盈把好一番打量，不免觉得，在这京城里，似孙长仲这样的做派，的确是最好的伪装。

扮猪吃虎，他是把这四个字参透又浸骨髓中去了。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司隶院来吗？”

孙长仲好像也不怕她，嗤了一声：“替你表姐出气的？”

他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辛程把我给打了，我还没想找出气，公主又把我抓到司隶院来？

公主如今在朝中得势，想是打算公报私仇，随便给我扣上个什么罪名了？”

这两句话实在气。

赵盈盯着他看了很久。

孙长仲叫她看得有些发毛，浑身不自在。

他往后退了小半步，动作很小，但没逃过赵盈的眼。

赵盈倏尔笑了：“原来你也不是一点都不怕。”

孙长仲面上闪过尴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清清白白，公主能给我扣上什么罪名？

至于你要非说我是言辞无状，唐突冲撞了宋乐仪，我是不认的。”

他下一挑：“要没有早已故去的贵嫔娘娘，没有公主和惠王，这位宋大姑娘给我提鞋都不配。”

赵盈点了手背一下：“孙长仲，你要给你父兄惹麻烦，自毁门庭，也该有个样子，到了孤这里，站在司隶院府衙中，你再出狂言，放肆无状，孤便着拔了你的舌。”

孙长仲有一瞬怔住：“听不懂你说什么。”

“蕙香你也听不懂吗？”赵盈的笑声里是含着嘲讽的，“从来也不知道孙三公子竟还是个痴种子，天下好姑娘何其多，为了一个做丫的，竟要与你父兄反目。

不过孤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你没想把自己这条命也搭进去吧？”

“你——”

孙长仲实在不能算是个傻子。

赵盈一席话，他立时察觉到事不对了。

内宅里的这些事儿，他爹都处理的极净，几个院子里伺候的丫能换的全都给换掉了，知道内的也只有近身伺候的，看起来是值得信任的那些……

既然都被她发现了，这场戏继续唱下去就是个笑话。

孙长仲冷冰冰瞥去一眼：“永嘉公主的确好手段，连我贴身伺候的长随小厮也能买通，怪不得这天下孩儿千千万，只你赵盈一能立足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