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求证。

与冯皇后长谈那，他问起此事，终于知道了真相，也证实了他从前猜测的丝毫不错。

只是眼下赵盈问起……

昭宁帝抿唇：“你是说，他是故意的？”

“他根本就没有吃醉酒，他闯上阳宫，是真的想杀了我，是我福大命大，又或者是母妃在天有灵庇佑，才让我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来。”

赵盈长舒一气。

现在再提起这件事，她已经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就连前世的恨，也一并平淡了。

她距离成功就差了最后一步，逆天改命，她的确做到了。

既然做到了，前尘往事便可以释怀。

不是放下，而是大仇将要得报，实在不必再耿耿于怀。

“从那天起，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是什么事也用不着再多问。

昭宁帝倏尔笑出声，声音里听不出他的喜怒来。

赵盈也不接话继续同他絮叨。

他笑够了，收了声，这话题好像真的就这样揭过去：“朕这场病，是姜氏毒害，现在只能静养，朝政是顾不过来了。

赵澄是姜氏的儿子，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谋划，等你查清楚姜氏一族的余罪，他自然也难逃罪责，是要一并定罪论处的。

你弟弟——赵澈废了腿，现在又乖张，行为古怪，实在是不服管教之流。

监国重责，除了你，也再没别可担得起来。”

话至于此，赵盈暗暗地松下一气。

他果然不知。

如果他知道，断然不会把这锦绣河山付到她的手中！

他无非是想着，她费尽心思把赵濯弄出了宫，早晚有一天这江山还是要还给赵家子孙的。

毕竟在昭宁帝看来，她还是把自己当赵家的孩子看待。

皇帝不好当，说不定过个三年五载，她自己就先打了退堂鼓，自己推着赵濯上位了也未可知。

如果他知道，她已然晓得自己身世，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安心的把监国重任到她手上了。

·

从清宁殿出来，赵盈突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下来。

前世她步步为营，今生又何尝不是？

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却不敢有半分松懈，子过得一点儿也不松快。

现在尘埃落定，令她监国的圣旨就揣在怀里，站在这清宁殿前的玉阶之上，她才终于敢松一气。

孙符见她停下脚步，当然跟着一块儿停下来。

他并不言语，赵盈也没回：“父皇这个病要静养，如今既然令我监国，皇叔辅政，之后朝廷里的事我自会来回他，其余不相的，就不要轻易放进清宁殿来搅扰父皇养病了。”

孙符闻言，倒吸气。

这是要把天子软禁于此吗？

她才刚得了监国圣旨，就敢……

赵盈冰冷的眼神突然横来，孙符哪里还敢分心，忙不迭点应声：“那皇后娘娘和孙贵那儿……”

“皇后和贵不会再来了。”赵盈冷冷瞥他一眼之后收回目光，“你只在清宁殿当好的你差，其他地方也不用你管，慈仁殿——惠王府最迟后天就完工，我会派来接惠王出宫。

他近来古怪，也多半是身边规劝不住的缘故，一旦发作起来，一个个都不敢劝，反纵得他越发胡闹。

孙符，惠王身边伺候的那些，都换了吧。

后儿一早我叫来接惠王出宫，那些不中用的才我不想在惠王府再瞧见一个，明白了？”

孙符心下咯噔一声，却不敢有所质疑。

她如今是真正的权势熏天了。

摄政大公主，前所未有。

这是昭宁帝许她的权力。

她连天子都敢软禁，何况惠王。

姐弟分至此……也不是，这禁廷之中，从来就没有什么骨之。

何况是赵盈和惠王殿下。

孙符吸气，只当这些同他全都没关系，连皇上都撂开手不管，他做才的更管不着：“那您现在要出宫吗？瑞王殿下和姜大还在徐统领那儿，您是亲自去，还是才派过去……”

赵盈一摆手，示意他住嘴。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按耐不住，恨不得立时冲到慈仁殿，把牵机毒药亲手给赵澈灌下去。

现在就算是在宫里，她要做这样的事，也没有能管得了她了。

只是没必要。

两天而已，她连两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两天。

赵盈吸气，胸膛处不易察觉的起伏一场：“孤先出宫了，你去告诉徐照，让他亲自把押送至司隶院中。”

·

成明二年，姜才毒杀天子未遂，昭宁帝因病卧床，旨意永嘉公主司隶令赵盈监国，燕王辅之，原礼部尚书姜承德司隶院审理追责，瑞王赵澄暂幽禁于瑞王府中，有禁军昼夜把守。

又一，天子旨意又出，擢吏部尚书宋昭阳递补阁，为内阁次辅，成国公世子河间府辛程补缺出任礼部尚书之职。

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数月之前，京中盛传永嘉公主意图效仿武后临朝，不过月余，竟然成真。

更令惊愕的是天子默许此事！

一时之间，朝堂整肃，心惶惶。

“你才刚刚上位，天子旨意也才出，以你监国，你甚至都还没有真正在太极殿上升座听政，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真就急在这一时吗？”

司隶院中赵承衍满面怒色，赵盈反而平静异常。

等到他声嘶力竭的质问过后，她才平声开：“任何事我都能等，只有为我父亲平反，为虞氏一族沉冤之事，我一都不想多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