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君子吗？

你从来都不是。

自幼在河间府，仗着自己的出身，你背地里做过多少损之事，后来又叫我给你背了黑锅，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全都不知道？

那些都不打紧。

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我纵是担了个纨绔之名又如何？

辛氏一族有你一个‘君子’也足够，倒不至于我这个宗子加上你这个孝温皇后嫡支后嗣，一并没落了。

可是辛程，上京，始终不是河间府。”

“你现在跑来说教我？”辛恭听了一番，咬牙切齿的反问回去。

说教？

要不是同出一门，辛程是真的懒得搭理辛恭一个字。

“皇上对你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你自己要作死，也别拖累辛氏满门。”

辛程从始至终都黑透了一张脸：“自此离京去朝，回了河间府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国公爷，当个富贵闲，再不要提什么孝温皇后后，更不要再说什么河间府辛氏如何光耀——光耀辛氏门楣的是我不是你，挣了从龙之功，再保辛氏两朝不衰的是我，不是你，听懂了吗？”

到后来，辛程咬着牙，欺身上前两步去：“打今儿个起，你若再有这般狂悖言论，孟言行，我真的会杀了你。”

·

叫辛恭去朝的旨意前脚发下来，裴喻之辞官请去的折子后脚就送到了赵盈的御案上。

刚好那会儿宋怀雍和辛程他们都在宫里，原本也是为了辛恭离朝，朝臣和百姓的那些不太敢摆到明面儿上的议论，以及后续安抚辛恭他爹诸如此类的琐事才进的宫。

结果裴喻之这道奏本一送进宫，众都傻眼了。

还是宋怀雍最先回过神来：“要照这么看来，裴喻之倒是个重重义的，左右是比韦承光与左高阳二难得的多。”

徐冽看了赵盈一样，跟着摇说未必：“他的重重义，又用在了何处呢？这算什么意思呢？

辛恭去朝，明里是他自请辞官，实则是皇上对他这次煽动朝堂极为不满，兼他近几年行事多有狂妄之处，再容不得，才将他放逐出京。

裴喻之在朝为官这么多年，禁军副统领一就是八年时间。

他也是御前行走的了，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宋怀雍也不与他争辩，只是侧目去看赵盈：“但是才发落了一个辛恭，要是再准了裴喻之辞官之请……”

辛程顺势把话接了过来：“恐怕这件事就压不下去了。”

赵盈最想做的，无非是叫虞令贞顺理成章的做虞令贞，而不是顺应朝臣所请，做回什么狗赵令贞。

辛恭拉帮结派，朋煽朝堂，现如今那些依附着他闹事的消停了，韦承光与左高阳更是直接倒戈，反过来矛倒指着辛恭，说起辛恭的不是。

把辛恭逐出朝堂，是最好的结局。

都不用等上三年五载，这事儿只要再过上三五个月，再也不会有去说什么赵王殿下从虞姓，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

原本是可以平息下来的。

只有一直没开的薛闲亭，与众意见皆不相同：“他这么喜欢依附辛程，也不用罢他的官。

他不是想辞官请去吗？折子上不是说这些年在禁军中，没有一敢放松下来，成紧绷着，实在辛苦，请皇上体谅他吗？

那就体谅他。”

赵盈眼尾渐次有了笑意：“裴喻之，有个庶出的弟弟吧？”

徐冽愣了一瞬，点说对：“被他打压了好多年，一直不得出，他爹也是偏心太甚，毕竟他母亲尊贵，裴府上下心全都是长歪了的。

裴桓之也算是可惜了吧。

他跟我是同岁的，我考武状元那年，见识过他的身手。

自幼在裴家没有出之，还能练就一身好武功，可见是下了苦功夫，勤加练习的。

不过现在怎么样，就不太清楚了。”

他不清楚，杜知邑却清楚得很，沉了沉声：“裴桓之在兵部供职得有五年多了，几年前北国与南境起了战事时候，他原该被派出去，是裴喻之从中作梗，他没去成。”

一个禁军副统领，说话的分量自然要更重些。

“他这样打压庶弟，也足可见裴桓之能力在他之上了，他是真怕裴桓之有出之，锋芒毕露，更盖过他啊。”辛程不免长叹。

薛闲亭冷嗤一声：“这个禁军副统领他不想，多的是削减了脑袋想。

裴家是有功之臣，裴桓之是庶子又怎么了？

庶出的孩子也没比嫡出的孩子少条胳膊少条腿，裴喻之的母亲，那位广邑郡主若还在世，裴桓之不也叫她一声母亲？

嫡母就不是母了？

论出身，裴桓之也是裴家后，真要看重裴家祖上功劳，荫封裴喻之跟荫封裴桓之，都是天子隆恩，推恩裴家，难道他爹还能跑到宫里来哭诉一场，天下还能指着天子鼻子骂一句忘恩负义不成？”

“你是说——”

宋怀雍恍然大悟：“那裴喻之呢？辞官去朝，还住在京中……”

“他不是喜欢跟着辛恭吗？”赵盈压了下眼皮，“让舅舅在河间府挑个闲散差事，说起来好听的那种，打发他去。

辛恭袭爵，是个富贵闲，裴喻之不是喊累，说想休息吗？

叫他滚去河间府陪着辛恭钓鱼赏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