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军推进，离开槐里往西走一百多里路，便是武功县。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汉代武功县和后世陕西武功位置还不一样，在渭水之南，乃是右扶风重镇，往南眺望，便能看到百里之外，秦岭第一高峰太白山，时值腊月，山顶皆有积雪，雾雪塞路，迹罕至。

第五伦看着那边，举鞭道：“有说，五月份时，刘子骏便是在那施法布阵，请太一降天罚于王莽？”

随军的王隆应道：“正是，王莽败亡前夜，确实有太白经天……”

这才有王莽带着百官太学生哭天，而灞水之畔的北军被此异相所惊，不战自溃，也搞得第五伦麾下不少，将那天发生的事视为祥瑞。

“文山，你信么？”

王隆摇摇：“那天象虽与王莽覆灭有关，但恐怕与刘歆无涉，是他擅观天象，预测到当晚之事，这才放出消息，刻意为之。”

若老刘歆真有那本事，怎么不再降一个天雷，将魏王劈死？

说话间，武功县城已到，过去一个月，此处曾是陇右军向东推进的基地，如今也是魏军的前沿阵地，距离县城还老远，就能看到城中冒起的烟火，听说是隗嚣撤离前让将粮仓给烧了……

前锋的张宗回来报讯：“大王，隗嚣令烧仓，为本地豪姓苏回所阻，如今火已扑灭，粮食还剩小半。”

“苏回？他不会投靠了隗嚣，还被封为右扶风三老么？”

这倒是让第五伦意外，他现在在百姓中美名远播，但在“百姓”中却是恶名千里啊！

按理说，现在渭南豪强应畏他如虎，纷纷奔逃才对。这苏回前几天才携壶浆以迎隗氏，抱着隗嚣马腿求他不要抛弃关中豪族，理应是被魏王清算的对象，如今怎么转了，莫非是还心存侥幸？

于是第五伦便在城前匍匐的队伍中，见到了苏回，笑道：“苏君为何没随隗季孟走？”

苏回也是出于无奈，隗嚣声声要为豪强张目，可跑起来却比谁都快，让苏回大失所望。他家几代都在武功，不舍得离开，遂决定冒险一试。

“祖上右曹典属国苏公坟冢祠堂在此，不敢弃。”

这句话是点明利害：我是苏武的后代，在本地名声很好，你不能杀我！

但仅此肯定不够，毕竟从传闻上看，魏王为损狠辣，绝非良善之辈，苏回再顿首：“小前时为隗嚣所迷惑，直到近来做梦一个梦。”

“梦中有神对小说，魏王举义兵诛莽，今岁五月二十八，太白经天，汝邑在太白峰下，当应此瑞！”

“小惊醒后，让在梦中隐约看到的井边寻找，竟发现井隐隐发着白光，令绳坠而下，竟找到了一枚白石！”

第五伦的麾下将校大臣们面面相觑，献祥瑞，这是武功的老路数了，当年王莽就派来此伪造过武功白石，作为新朝建立的十二神器之一。

第五伦听后忍俊不禁，看向苏回：“汝等发现白石的井，与当年王莽所得的武功白石，是同一？”

这神井了不得啊，祥瑞还能量产，跟母似的，几天一个蛋么？

苏回有些尴尬：“不是一，乃是相邻。”

他连忙让将所得白石献上，因为怕有歹抱着石砸魏王脑袋行刺，由卫士一一传递过来，却见那石一看就是工雕琢过的，被磨成了五棱五角，上竟有几个丹书著石……

“太白经天，乃天下革，民更王，魏王伦当为白帝！”

第五伦明白了，这就是苏回和武功的自保方式，不由哑然失笑，不愧是王莽时的祥瑞谶纬重灾区，尝到过甜，这是上瘾了啊！

苏回自顾自地说道：“高祖曾斩白蛇，白蛇者，白帝子也，刘邦，赤帝子也。而今陛下以白帝取赤帝天下，偿昔一剑之恨，灭诸汉，理所应当！”

言罢低低俯首，倒是群臣看他目光不善，心中暗想：“大王明确说了要‘缓称帝’，是故近来无再劝，若要劝进，也得到你这老叟？”

而第五伦也捧着这白石，感慨：“此县原本以水为名，就叫武功，新莽元始五年，以此为安汉公采地，改名曰汉光邑。”

“等到王莽代汉，又改名新光邑。”

“今，汝等是不是还想改名叫魏光邑啊？”

他摇了摇：“还是不必改了，继用旧名罢。”

说着，第五伦便将这工制造的白石，随手递给一旁的张鱼，让他扔回那井中：“伦德行浅薄，这石，还是先还给那‘天使’罢！”

他不排斥迷信，但这么低劣的祥瑞谶纬，第五伦用了都觉得掉价！而武功想一招鲜吃遍天，再骗个免税赦罪的打算，也落空了。

至于苏回等反复之辈，看在他这次成功将自己逗笑的份上，第五伦只让控制起来，等打完仗再发落不迟。

而就在第五伦与万脩的大军驻武功时，却也从北边得知了一个坏消息。

“第七将军追击隗崔，在岐山以北为其骑从所袭，损兵数百。隗崔撤往陈仓，与隗嚣合兵一处。”

……

“叔父无恙，侄儿心中就安稳了！”

右扶风陈仓城，看着须发上沾着雪的老叔父朝自己走来，健步如飞时，隗嚣心里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隗崔也对这做事犹豫的侄子没好气：“季孟，你且说说，好好的后方，怎会叫魏军袭击了？”

他认为隗嚣这边掉了链子，拖累了自己，又得知攻下汧县的才七百，豪侠了一辈子的隗崔更是怒不可遏：“区区七百，就算占了一座县城，也无法阻断道路，何必让两路大军都撤回来！只要再多几，我与刘隆便能全取北地数县，会师南下了！”

“叔父。”

隗嚣在长辈面前，不像一位大将军，反似个小媳，他委屈地解释自己的谨慎：“侄儿以为，此乃第五伦之策，以偏师断我后路，再发兵反击，欲全歼我大军于陇东……”

“全歼？”隗崔哈哈大笑：“好大的气，他问过老夫么？”

言罢便与侄儿炫耀起自己在岐山以北的战绩，留下一队良家子骑，成功将诸的太猛的魏军第七彪部打得损失惨重，大挫魏军士气。

“叔父年过六旬，却仍有万夫不当之勇，真乃六郡之杰，不亚当年飞将军。”隗嚣恭维着从小就崇拜李广的老叔父，还是磕磕绊绊地提起自己的打算。

“为今之计，趁着第五伦为上林豪右所阻，耽搁了数，而其北路偏师也暂时受挫，我军可从容向西，从陇关道或渭水峡道，退回陇右去……”

“退？为何要退？”隗崔拍案而起：“此役已成了一半！这右扶风已归附于隗氏，豪强也惧第五伦，愿意出兵出粮相助，岂能弃之？更何况，那方先生不是说过么，守陇必守雍！”

右扶风的华在陈仓、雍县一带，这儿历史上曾哺育了周、秦，周以岐下八百里而得天下，秦国也建都于雍，也算春秋一偏霸。

当初秦襄公等，苦地从陇右往东打，图什么？陇山以西半农半牧，稀少，土地贫瘠，六个郡加起来，户还不如一个右扶风多！

隗崔来到右扶风后，看到这的沃土、粮食、丁，都是陇右最缺的，哪舍得轻易离开？

右扶风在手，他们还有争天下的可能，但若是丢了……

那所谓